第25章 元宵节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郑德义带着礼上门拜年,因习俗仍是未能与许晓秋相见。
许家人也好生招待未来女婿。
郑德义拜完年后,想了想,偷偷绕到方家后门。
接待完郑德义,许顺泽也提着礼去给东家拜年。
“许顺泽!”只听得一声娇音。
钱云瑶身着粉梅色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披淡兰色的梅花衫,站立于院子中,嫣然一笑,远远看着许顺泽。
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许顺泽眉眼带笑,“给三小姐拜年了,愿三小姐吉祥如意,平安康乐。”
“云瑶也给许掌柜拜年,愿许掌柜生意兴隆,财运亨通。”钱云瑶调皮地伸手,“许掌柜,我的压岁钱呢?”
钱云睿在旁佯装呵斥:“云瑶莫胡闹!”
“少东家,无妨。”许顺泽将早已准备好的压岁钱,放在钱云瑶手上。
“谢谢许掌柜。”钱云瑶装模作样地道谢。
钱云睿用扇子点了点钱云瑶的额头,“你呀,总是欺负顺泽。”
“哼~”
“顺泽啊,又过了一年,伯母应当更着急你的婚事了吧。”钱云睿揶揄道:“可是有中意的姑娘啊?”
“二哥,你干什么呀?”钱云瑶不满地说道。
“又不是问你,你急什么?”
许顺泽扶额,无奈一笑:“怎么几日不见,少东家竟也如此八卦了?”
“咳!我不是要为自己人着想嘛!”
许顺泽斜睨钱云睿,“怎么?少东家这是要给小的说媒了?”
“哈哈哈!”钱云睿甩开扇子。
“二哥!大冷天的扇什么扇!”钱云瑶气鼓鼓地说道。
“你今日咋像吃了炮仗,又不是给你说亲,你恼什么?”
“我,谁说我恼了!”钱云瑶偷偷瞄了许顺泽一眼,发现他正笑吟吟看着自己,又连忙转过头,不再言语。
“顺泽,你中意什么样的女子?我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嗯”许顺泽沉吟,见钱云瑶又悄悄看了过来,他笑了下,“喜欢听话的吧,乖顺点的。嗯,还有一点,不讨厌吃葱的。”
“噗!”钱云睿忍俊不禁,“最后一点算什么呀,你这人可真逗!”
“毕竟家父烧得一手好菜,小的也略知一二,这葱对于很多菜式来说是不可或缺的点缀之笔,这成了一家人,自然要能吃到一块去。”许顺泽看着正绞手帕的钱云瑶,“像三小姐不爱吃葱的,以后寻得夫婿应当也是不喜吃葱。”
“嗯言之有理。”钱云睿点了点头。
“我,我哪有不爱吃葱。我觉得加了葱花,味道甚是香浓。”钱云瑶弱弱地嘀咕。
“哦?”许顺泽挑了挑眉。
“云瑶,你不是不吃葱的嘛,每次饭桌都不能见葱。”钱云睿其实也挺喜欢加葱花的,只是云瑶不喜,说是吃了嘴巴容易有异味,当哥哥的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那是以前。”钱云瑶仍旧没有底气。
“此话当真?”
“当真!”
“太好了!我要同大厨说声,今日晚宴全部加葱花!”钱云睿害怕她反悔,二话不说马上去找大厨。
原地只留下许顺泽和钱云瑶,两人都沉默不语。
“三小姐,我先告退了。”
“诶!”
“三小姐还有何吩咐?”
“我,我”钱云瑶说不出话,偏生这许顺泽还盯着她笑,她恼急了,又红了眼眶。
“哎你怎么又要哭了?”许顺泽这下笑不出来了。
钱云瑶并不想哭,只是急坏了,她噘着嘴小声嘀咕:“我,也可以吃葱的。”
得亏许顺泽离得近,这才听得清。
“下次给你做桂花盐水鸭。”许顺泽想了想,补充道:“加葱的。”
“真的?!”
“嗯。”
“别哭了。”
“我没哭!”
“哦。”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今日是上元节,议亲的男女可见面。不过不可在外久留,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知道啦!”终于到元宵节了!许晓秋早就在家憋疯了。“娘,您要是不放心,让大哥跟着我们一起去。”
“你和郑家小子许久不见,你大哥要是跟着,岂不是让人家心里不好受?”许母嗔怪道:“你大哥还要去铺子。”
哎,可怜的打工人。
“好啦,郑三哥在外面等我了,我先出去啦!”许晓秋今日特地打扮一番。
“去吧,小心点。”
“郑三哥,走吧!”许晓秋同郑德义齐行。
不知是许久未见,还是其他缘故,两人不似之前那般熟络,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你问我答。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各式各样的花灯映入眼帘,真是应了那句“彩灯万盏熠霞流”,许晓秋起了兴致,挤到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挑得眼花缭乱。
最后许晓秋挑了一盏莲花灯,相对来说较朴素无华,没办法太多人都选那些繁复花纹的灯,自己这盏莲花灯反而更加独特。
郑德义付了钱后,多看了一眼小摊上的鸳鸯花灯。
许晓秋又挤到猜灯谜的小摊上,自信满满地看着上面的灯谜。
“高台对映月分明”(打字一)
呃?许晓秋沉思半刻,还是继续看下一道谜题吧。
“上无兄长”(打字一)
没有兄长,那自己就是兄长呗,“哥哥的哥!”
“姑娘,不对。”
许晓秋试探地说:“弟弟的弟?”
“不对。”
“姐,妹,伯,叔,婶,姨”
然后,许晓秋被摊主给轰走了。
切!
许晓秋又挪步去到其他猜灯谜的摊位。
“今朝泪如雨”(打字一)
“潮!”
“错了。”
“春去也,花落无言。”(打字一)
“”许晓秋决定不再自取其辱,忙拉着郑德义离开。
郑德义认识的字比许晓秋还少,更别提能猜得出。
好无趣啊!出来就是看灯看人的,自己猜不出灯谜好挫败,还是去逛逛首饰。
上元节是一年最热闹的节日,小贩们都使出浑身解数卖力吆喝,摊位上的货品更是五花八门。
许晓秋不多时便选了一支钗,一对耳环,她询问了价格,又掂量自己的荷包,还可以再买!
化挫败感为购买欲!
郑德义眼见许晓秋手里拿的首饰越来越多,眼皮子猛地直跳。
现下许晓秋是他的未过门妻子,这难得出来一次,理应他来付钱。可是她也太贪婪了,何况
郑德义想到前些时日常同方小荷相见,见着她可怜,又稀里糊涂地花了好些银钱,可是,一看到方小荷眼里的崇拜和开心的笑容,自己又甘之如饴。
郑德义心知这是极为不妥当的,他有些心虚地盯着许晓秋的背影,然而看清她手里的饰品,顿觉牙疼。
“晓秋,我突然肚子疼,我先”郑德义小声地在许晓秋耳边说道。
“这样啊,那你先去。”
“嗯,我待会再过来找你。”
“那我慢慢看,在这里等你。”
郑德义心想这可不行,“没事的,你逛完这里,可以往前慢慢逛,我自会寻着这条路来找你。”
“嗯,也行。”
“那我先去了啊。”郑德义捂着肚子逃开了。
郑德义走得稍远才松开手,自己不能太快回去,不如转去方家看看她在不在。他打定主意后,又“顺手”在小摊买了一支钗。
许晓秋最后又比对手里的饰品,又放回一些,只余两对耳环,她结了账,四处眺望,没见着郑德义,只好自己往前慢慢逛过去。
又走到猜灯谜处,许晓秋不死心地往前凑。
“綠树村边合”(打字一)
许晓秋开始怀疑自己的九年义务教育了,綠字是绿的繁体字,这放在一起任她在手里比划多时,就是猜不出。
“綝。”一道明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恭喜公子答对了!”摊主如约地奉上奖品——泥塑的小狗。
许晓秋羡慕地看着奖品,虽说不值多少钱,却着实可爱,惟妙惟肖。
“嗯?陆思齐?”许晓秋抬头看清了那男子。
“晓秋姑娘。”陆思齐浅浅一笑,向着许晓秋摊开手,“这小狗送给你吧。”
“不用不用,是你答对了谜底,你应得的。”许晓秋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林?”
“这是猜灯谜最常用的猜制手法,离合法。文字字形结构复杂,字中有字,可分可合,变化多端。离合法正是利用这种可以分解离析、重新组合萌生新意的特点,来制作灯谜。”陆思齐低头,往前伸手,“劳烦晓秋姑娘帮忙拿一下。”
许晓秋只好拿过泥塑小狗,继续认真听讲。
陆思齐摊开纸张,“你看,’綠、树、村’,这三字的’边’,分扣’糸、木、木’,是为离,再将这三个边合在一起,綝(lin),是为合。”
“懂了,陆夫子果然博学多识!”许晓秋佩服地称赞道:“那你看这些灯谜还有离合法的么?我也猜猜!”
陆思齐却是直接说道:“陆某给晓秋姑娘出一题罢,若猜中,这只泥塑小狗便当作奖励,如何?”
“可。”许晓秋摩拳擦掌地看着陆思齐。
“咳!”陆思齐稍侧头,避开许晓秋炽热的眼神,耳尖红了,“门里佳人去。”
许晓秋在手里写字,“门里”,那肯定是在“门”里面加字了!“佳人去”,“人”进去“门”里,“闪”!她正要说出自己的答案,又迟疑了,“佳”字肯定是有用途的!
佳人去,佳人去,佳去掉人,是圭!
“闺!”许晓秋兴冲冲地喊出自己的答案。
“晓秋姑娘果然聪慧!”陆思齐轻笑道:“那这泥塑小狗便归晓秋姑娘了。”
“嘿嘿,是陆夫子教得好!”
陆思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声问道:“晓秋姑娘怎么一人在此?”
“郑三哥方才走开了,应该待会就回来了。”许晓秋这才想起郑德义,奇怪去这么久,难道是找不着自己了?
陆思齐看着许晓秋东张西望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淡了许多,“陆某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这样啊,那陆夫子慢走。”本来还想拉着继续猜灯谜,赢光那些礼品呢!
陆思齐离去后,许晓秋为防郑德义找不着自己,又往回走,打算回到那个卖首饰的摊位,忽然被人拉住。
“郑三哥?我还以为你找不着我了呢,怎么去那么久?”许晓秋提着莲花灯,避开人群。
郑德义去了一趟方家没见到方小荷,只好回到街市,他看到许晓秋在猜灯谜,正打算走过去,却看见一男子正和她说话,两人聊得很开心。
那男子,他记得,之前在许家门口见过,在夜市上也见过。
他记得,自己四弟说的那些话。
“郑三哥,你是不是还没好?”许晓秋见郑德义脸色不好,眉头紧皱,“要不我们回去吧,也逛得差不多了。”
郑德义闻言,更是不虞,这上元节直到半夜才结束,许晓秋这么早就急着回去,看来是那男子和她说了什么,也好自己也不耐同她逛了。
“嗯走吧。”郑德义还是不甘心,他需要做些什么来抚平自己的怒气,他正打算去拉许晓秋的手,以宣誓主权。
恰好此时,有路人不小心撞到许晓秋,许晓秋担心那莲花灯被挤坏了,连忙护着那灯,然后错过了郑德义的“牵手”。
这在郑德义看来,是故意避开了他。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