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试试就逝世
在城门,赵雨柔抱有最后一丝的期望,问道:“思齐表哥,我能不能留下,再待些时日。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
陆思齐:“莫让你母亲担忧你。一路小心。”
赵雨柔顿时红了眼眶,泪眼婆娑地望着陆思齐:“表哥,你是不是为了许晓秋?你腰间的荷包,是不是她送的?”
陆思齐没有答话,而是一脸肃然地叮嘱车夫保护好她们,“启程吧。”
赵雨柔跌坐在软塌上,神情狰狞地低喃:“许晓秋,我定不会让你得逞!”
许晓秋知晓赵雨柔今日离开,她照常地拎着食盒来到书院,发现陆思齐还没回来,便去到书院的鱼塘边上看锦鲤。
秋风习习,落叶打着旋儿,惹了一池秋水荡漾。
丝禽藏荷香,锦鲤绕岛影。
许晓秋兴致来了,轻声吟唱: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看海天一色 听风起雨落
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
大鱼的翅膀 已经太辽阔
我松开时间的绳索
怕你飞远去 怕你离我而去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陆思齐这次记得买了新的钱袋,是墨绿色的,上面绣着竹子。
当他回到书院,看见放在桌上的食盒,却不见许晓秋人影。为了早点把荷包归还,陆思齐又转身去别处找寻。
远远见到许晓秋倚靠桥栏,双手托腮,似是在赏鱼,似是在发呆。
为免惊扰了晓秋姑娘,陆思齐慢慢走近鱼塘,正要出声,却听到她在歌声,余音袅袅,娓娓动听,教人不忍打断。
许晓秋唱完这曲,有点悲秋,她脑里搜索了下自己的“曲库”,啊,这首挺欢乐的!
许晓秋清了清嗓子,欢快地唱道: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纪梵希
压心底 压心底
还有阿玛尼
晚风吹过温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
宝格丽 宝格丽
怎能忘记
噢~不能忘记你
许晓秋唱得起劲,还给自己打拍子,正打算来个华丽转身,结果看到陆思齐就在十步之遥,神情有些呆愣。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
“咳咳!”许晓秋望天,“今日天气不错。”
“陆思齐,你表妹走啦?”换个话题。
陆思齐点了点头,才走上前,递上蓝色荷包,“感谢晓秋姑娘慷慨相助。”
许晓秋下意识地瞄了眼陆思齐的腰侧,见到绿色的荷包,看不清绣了什么图案,便接过自己的荷包,重新系在自己腰间。
“咳,晓秋姑娘是否还要在此赏鱼?”陆思齐一手握拳放在嘴边。
“呃。”许晓秋也想到方才的情景,迅速往前走去,“饭菜要凉了。”
两人如往常般布菜,许晓秋默默吃饭不言语。
陆思齐也默契地落实“食不言”。
直到许晓秋午休醒来后,见到陆思齐在看书,她走了过去。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许晓秋坐在陆思齐对面,好奇地问道:“夫子日日读阅,可曾发现颜如玉?”
陆思齐温和一笑,摇头。
“那夫子可曾心仪过哪个女子?”许晓秋装作不经意问起。
“未曾。”
“夫子中意什么样的女子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陆思齐认真地思索,仍是笑了笑,“不知,缘分不可求,顺其自然。”
哎,你倒是顺其自然,可我不行啊!
许晓秋很想脱口而出,那你觉得我如何?最后还是憋住了,“常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过我不是一般女子,我很好养的,吃得也不多,陆思齐你觉得呢?”
陆思齐想到平日许晓秋能将饭菜吃得精光,且极其享受,他哑然失笑:“晓秋姑娘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子。”
许晓秋默认陆思齐是在赞同她很好养,嗯看来他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
许晓秋心情愉悦地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地念到:“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书。
见陆思齐不作声,认真地在看手里的书卷,许晓秋又念了几句酸诗酸词。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怎料陆思齐放下书卷,又研磨写字,仍是不搭理她。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够明显了吧?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许晓秋放回书本,最后刻意大声地在陆思齐背后念出这句。
陆思齐不是没听到许晓秋念的诗词,方才在鱼塘便觉得她有些不同,现下又是这些诗词,看来是女儿情怀,有意中人了。不知是哪位兄台,竟入得晓秋姑娘的眼?
只是他们毕竟不是血亲,他一个大男子也不好跟闺中女子探讨这些,不过以后晓秋姑娘若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他定会全力以赴。且晓秋姑娘性子单纯,他也要帮着掌掌眼才是。
“晓秋姑娘。”
诶?有反应啦?
许晓秋乖巧地挪到书桌旁,满怀期待地盯着他。
“不若我们来下棋?”
啪叽!
下棋?呵!还不是你单方面虐我?!
陆思齐!跟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也不做啊!
“呵呵,小的棋艺不精,恐难当夫子对手,夫子还是另寻高人吧!”许晓秋耷拉着脑袋跌坐在椅子上,了无生趣。
就这样过去了几日,除了许晓秋时不时地念几句酸诗,暗戳戳地提醒,日子依旧照常。
陆思齐终于察觉到许晓秋的情意,是因为有一日他又不小心地听到她自言自语。
“陆思齐你个呆木头!白念那么多诗词,我库存都快用完了!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哈?木头!”
陆思齐看着被许晓秋摧残的“杂草”,心惊胆战,悄无声息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许晓秋拔光杂草后,拍了拍手掌,才解气地站起身。
结果她发现,今日一旦她开始念诗,陆思齐就会打断她,各种理由。
“这茶水凉了,我得重新泡一壶。”
“诶?这书怎的又掉在地上?”
“我刚刚好像看到庭院有只鸟。”
许晓秋之前背尽相对简单的诗词,如今好不容易记住那些拗口的内容,被陆思齐这一打扰,又忘了个精光。
她又赶紧翻《诗经》。
马什么梅?马冬什么?什么冬梅?
合上书,韩梅梅。
忍无可忍!
许晓秋“啪”地将书卷塞回书架,双手撑住书桌,调整情绪,笑眯眯地问道:“陆思齐,今晚开放夜市,咱们一起去看看?”
一月一度的夜市,许晓秋还是很期待的!要不然到了晚上,她只能在家数星星,甚是无聊啊!
正在写字的陆思齐,闻言一时没握稳毛笔,墨迹在纸上渲染开。
她她果然对我有意!
男未婚女未嫁,夜市同行,便是存了那方面的意思。
陆思齐扼腕叹气,晓秋姑娘年纪尚小,和自己相差八岁,或许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情爱,只是最近看多了那些话本子才萌生这胡闹的想法。毕竟相处多日,他又不好如往常那般去驳了她的面子。
“恐今夜不便,陆某还有些事务要料理。”
“好的吧,那我自己去好了。”许晓秋也不意外。
接下来几日,许晓秋很快发现陆思齐的态度转变。自她提出逛夜市的邀请,陆思齐就开始对她避而远之。吃饭时也不说话了,也不会抓着她探讨典故和下棋,两人一日下来竟聊不来几句。
许晓秋还纳闷自己是不是哪里惹了他,直接问陆思齐,又不见他说出个所以然,只神情愈发严肃正经,仿佛又回到起初那个样子,温文尔雅却淡漠疏离。且愈演愈烈,一旦她吃饭时说话,便被一句“食不言寝不语”给止了话头;看书也打发她去堂屋,随她怎么念诗;一日下来也就吃饭时见得上面。
许晓秋见陆思齐对别人态度如旧,再联想到他对赵雨柔的态度,看来陆思齐是知晓她的意思了。
不过陆思齐没有排斥跟她一起吃饭,应该只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我拿你当饭友,你却谗我身子?
既然事情挑明了,她也不用再扭扭捏捏,期限还剩半个月,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呢?
试试就逝世。
许晓秋想得过于乐观,她这几日又跑到书房门口,矫揉造作地念了几句情诗。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可歌可泣啊!她自己念的都感动了呢!
结果,许晓秋次日看到书房门窗紧闭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而陆思齐是隔了层金钟罩铁布衫。
许晓秋垂头丧气地拎着食盒回家,看来她要转移目标,及时止损了。
其实像陆思齐近日那么明显的拒绝,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一直去骚扰。罢了,明日送最后一次。
许晓秋跟许父许母说了一声,陆思齐近日事务繁琐,且自己一个大姑娘日日跑书院,实在不妥。她打算明日跟陆思齐讲明,让他自寻厨子。
没想到许父许母竟十分痛快地答应了,这让许晓秋有些惊讶,她知道二老还是对她寄予厚望,希望陆夫子可以被她成功拐来当女婿。
其实,许父许母早在1个月前便觉不妥,乡里邻居少有闲话,而且陆夫子之于他们许家,无异于痴人说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不过见许晓秋每日开心地出去,他们也不忍阻止。
第二日,许晓秋装上饭菜,一脸平静地来到书院。
陆思齐昨夜收到家书,信里提到陆母身子不适,欲叫他回家几日。又听闻赵雨柔说了厨子之事,陆家已安排新的厨子老杜过来照顾他的饮食,此刻已在路上,不日到达。
两人无言地吃饭。
许晓秋看着斯斯文文动筷子的陆思齐,不免带些怜悯,许父许母的厨艺不是她吹嘘,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可怜这书生,日后再也吃不上了,啧,多吃点吧。
待陆思齐收拾好碗筷,许晓秋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她要咋说,难道说,既然夫子无意,追你无望,以后你好自为之,自己想办法觅食吧。
正当许晓秋天马行空地走神,只听陆思齐唤了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