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人行必作妖
许晓秋兴致缺缺地合上礼盒,“这些都是你娘的心意,又那么贵重,我这也不敢要啊。”
说完后,许晓秋捻了捻手指,还是银子实在点。
陆思齐好笑地掏出钱袋,在桌上放了一两银子,“这是陆某的小小心意,晓秋姑娘若是愿意代劳几日~”
“嘿嘿,包在我身上。”许晓秋将银子放进自己的新荷包里,用力地系了个结。昨日买了丝线赶工做出来,正好今日可以拿来装银子。
“陆大人,请问接下来需要小的做什么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陆思齐渐渐习惯许晓秋的奇特,如各种各样的称呼,如大胆叛逆的言论,如豪放潇洒的行为。
虽不能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然认作义妹亦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你且先回家跟伯母说声,午时你与我们一同用膳。”陆思齐差不多该去学堂了。
“晓得咧。”
许晓秋走的时候被陆思齐硬塞了一根小人参。
这事被许母知晓,许母受宠若惊地说道:“这可是个好宝贝,陆夫子心善大方,你咋不拒绝呢?”
“哎呀我拒绝了说不要,还是塞给我了。”许晓秋整理了下仪容,“娘莫要大惊小怪,过几日拿这参做药膳或者炖汤,再给他送过去,不就得了。”
“也行。”许母小心翼翼地用绸布将人参仔仔细细包好,放进礼盒,藏到房间里。
许晓秋赶到书院门口时,正好见到一娇弱的女子和一膀大腰圆的妇人在与门童说话。
门童见到许晓秋打了声招呼:“晓秋姑娘。”
许晓秋压低声音问道:“可是陆夫子的表亲?”
门童点了点头。
“那交给我吧,陆夫子让我代他接见。”
来者是客,还是攻略对象的亲戚,要留下好印象,能成为助攻最好不过了。
许晓秋露出亲切的笑容,温柔地跟她们说:“陆夫子现下教书抽不出身,我带两位进去等候吧。”
赵雨柔并未回应,她扫了一眼许晓秋。
乳娘问道:“你可是表少爷的丫鬟?”
我是你未来表嫂!
许晓秋险些维持不住笑容,“我和陆夫子是朋友,他托我来接两位。”
杵在门口也不像话,赵雨柔和乳娘最后还是跟着许晓秋进去。
许晓秋本想尽地主之谊,给两位介绍瓮壶镇的特色。
结果乳娘话里话外都是对小镇的贬低,这位表妹更是对她持有一种敌对的态度,半天不说话,时不时轻蔑地冷哼。
这也太难伺候了吧?难怪陆思齐自己要找人了!
等到了堂屋,许晓秋客气地一笑:“两位请坐,我去后厨端些茶水。”
乳娘掏出手帕将椅子擦了一遍,这位表妹才施施然坐了下来。
许晓秋端着托盘过来,给两人倒了茶水。
现下离陆思齐散学还有半个时辰,她快撑不住啦!
许晓秋找了个位置坐下,时不时端起茶杯喝茶。
“赵姑娘是打算在瓮壶镇住几日呢?”许晓秋挑了个话题。
谁知,乳娘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噼里啪啦地说起她们家小姐和陆思齐青梅竹马,感情多么多么深厚。
许晓秋被迫听了陆思齐和他家小表妹的“少时故事”,脸上还要保持微笑。这乳娘嗓门大声音粗,听得她有点难受。
许晓秋现在无比地期望故事中的“女主角”——表妹出声说说话,哪怕是嘚瑟炫耀都好啊,她的耳朵太遭罪了。
等到陆思齐散了学,走到堂屋时,看到的是这么一副景象。
许晓秋幽怨的眼神,解脱的神情。
赵雨柔含羞的表情。
乳娘猛地站了起来。
“陆”
“表哥~”赵雨柔小女儿姿态地起身,娇滴滴地说道:“可是劳累了?”
许晓秋乍一听赵雨柔开口,惹得一身鸡皮疙瘩。
“久等了!我们去聚兴楼用餐吧。”
赵雨柔迈着碎花小步,紧随陆思齐身侧,嘘寒问暖。
乳娘防贼似的扯着许晓秋远远跟在后头,问东问西,势要替她家姑娘问个清楚。
等出书院,乳娘顾不上许晓秋,她追上赵雨柔,撑开伞替小姐遮阳。
许晓秋乐得自在,自己在后面撑着纸伞慢悠悠走。
古代的纸伞很有意境,上面的山水花草是一笔笔描画上去,栩栩如生。
等走到聚兴楼门口,乳娘收起纸伞,才发现许晓秋一直跟在后面。
乳娘暗啐,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眼巴巴地过来蹭饭。
赵雨柔这时也注意到许晓秋,她为难地看了一眼许晓秋,抱歉地说道:“许姑娘,谢谢你方才的陪同接见,现下有表哥相伴,就不劳烦你了。”
许晓秋其实也觉得这样不妥,人家亲戚见面吃饭,自己跟过来也不好,关键很尴尬啊!
许晓秋看向陆思齐,正要告辞。
陆思齐将许晓秋的纸伞接过,“晓秋姑娘不是什么外人,一道用餐罢。”
赵雨柔惊讶地瞪着许晓秋,一时忘了形象。
“呵呵,要实在不方便,我还是不打扰你们。”许晓秋想拿回纸伞,奈何男女力气悬殊,纸伞稳稳被陆思齐抓在手里。
大哥?大爷!松松手啊!
“进去吧。”陆思齐抬脚走进去,由于惯性,拽着纸伞柄端的许晓秋也被拉进去。
“表哥!”赵雨柔恨恨地跺脚,追了上去。
许晓秋和赵雨柔分别坐在陆思齐两边,乳娘站在赵雨柔旁边伺候。
主仆有别,不过许晓秋总觉得过意不去,自己在吃饭,有个人在旁边看着。
乳娘给陆思齐和赵雨柔倒茶,却没给许晓秋倒上。
许晓秋心想,算了,本来还想开口让她坐下或者去别处歇息。
现在正主来了,许晓秋也不用费心思去“尽地主之谊”,她安安静静地当个背景板即可。
小二上来看到他们,笑呵呵地打声招呼:“陆夫子,晓秋姑娘又来啦?”
许晓秋热情地回应。
赵雨柔不得不开始正视她,听这小二的语气,表哥和她像是经常过来。
“桂花醉鸡?”陆思齐询问许晓秋的意见。
“嗯嗯!!”许晓秋如捣蒜似的点头,她可喜欢这道菜了,尤其是鸡翅!
“雨柔表妹,想要吃什么?”陆思齐将菜牌递过去。
赵雨柔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表哥知道许晓秋的喜好,却不记得她的!
“我不挑食,都可以的。但凭思齐表哥做主。”赵雨柔仍是一副乖巧模样。
待小二下楼传菜时,赵雨柔主动跟许晓秋说话:“许姑娘似乎和这里的小二很是熟络?”
“唤我晓秋便可,我爹是这里的大师傅,所以这里的伙计也认得我。”
“是大小的小?小秋?”呵果然是丫鬟的名丫鬟的命。
“’问渠那得清如许’的许,’闻道梅花坼(che)晓风’的晓,’秋水日潺湲’的秋,许晓秋。”
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名字,竟叫许晓秋引经据典,别有一番风味。
不仅赵雨柔被扳回一局吃瘪,连陆思齐也略微惊讶,许晓秋对自己的名字竟有这般解释。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若想心灵澄明,就得认真读书,时时补充新知识。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前一放翁。】陆翁突发奇想,欲化身千亿梅花,童心使然,极富有意趣。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自古文人提“秋”皆悲情,而此诗却勾勒出一幅和谐幽静而又富有生机的田园山水画。
“许,晓,秋”,正如许晓秋本人一般。
“妙哉妙哉!”陆思齐拍手称赞。
许晓秋抱拳谦虚道:“见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倒把赵雨柔冷落一边。
“不曾想晓秋竟也有这般文采,看来平日里也是熟读经书。”赵雨柔顺着陆思齐的话夸赞。
“哪里哪里,这还多亏了陆夫子平日的教导。近来与陆夫子每日探讨,收获颇丰。”
赵雨柔脸色发白,他们竟是如此亲密?日日相伴
她没再言语,而是默默地夹菜吃饭。
而许晓秋时不时会与陆思齐点评这些美食,与平日许母做的区别。
赵雨柔想到昨日思齐表哥在饭桌上说的“食不言寝不语”,再看眼前吃饭一点也不矜持的许晓秋,心里冷笑,呵果然是粗鄙乡下人,思齐表哥是绝不会娶这样的女子,姑母也不会同意的。
吃完饭后,许晓秋抓起纸伞回家午休。
乳娘低声暗骂,这小蹄子还有点眼力见。
陆思齐将赵雨柔护送回客栈。
赵雨柔递了一个荷包给陆思齐,羞涩地说道:“我见表哥的钱袋有些残旧,雨柔特地为表哥亲自绣了荷包。”说完脸上的红晕显得更鲜艳了,而且蔓延到身后颈间。
蓝色的荷包上面绣了一对鸳鸯,正在戏水。
女子主动送荷包给男子,寓意如何,自无需明说。
“不必了,这钱袋我用习惯了。荷包,表妹还是留给自己用吧。”陆思齐平日待人接物都极有耐性,只是他很不喜赵雨柔黏在他身上的眼神。
赵雨柔早已羞红了脸颊,又得陆思齐的婉拒,更是羞愤不已。
她快要哭出来了,含着哭腔跟陆思齐道别,就转身匆匆上了楼梯。
陆思齐无奈地走在路上,他自然明晓表妹的心意,他母亲也是极力撮合他们。但是他对表妹只有兄妹之情,也未对任何一个女子有男女之情,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远离家乡,独自跑到瓮壶镇教书。
好在晓秋姑娘对他并无别的心思。
陆思齐心想,女子面对有情郎时皆是娇羞,而晓秋姑娘每每对他坦荡,偶有暴躁。他不由地好奇,她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陆思齐在心里盘算,如何在不伤及表妹的前提下,让她明白他们是不可能的。唯有让她主动放弃,母亲才不会经常拿他们来说事。
陆思齐满怀心事回到了书院,又遇见同僚过来探讨了问题。
等到他夜里准备沐浴时,才发觉腰间的钱袋不翼而飞了!
定是白日又在路上不留神被窃贼得逞,所幸在聚兴楼结账后才发生,钱袋里只余几个铜板。
现下天色已晚,明日再置办。
到了第二日,许晓秋如约而至,不知今日要去哪里吃大餐呢。
许晓秋期待地搓搓小手,来到了书院。
“陆思齐,今日还要去酒楼吃饭嘛?”
“嗯。”
“你家表妹要待多久呀?日日住客栈吃酒楼,你的银两可支撑得了?”许晓秋都替陆思齐感到肉疼,白花花的银子啊。
“无碍,只是我钱袋昨日回来途中被窃了,我今日得去置办新的。”
许晓秋昨日已将银子放在家中,今日的荷包只是放了桂花。“要不我的荷包先借给你用吧,我新缝制的,喏,还好我选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