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权谋杀生
梁州，零陵郡，湘江之上。
若数湘江特色，所有人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定是花船。
湘江自北边冰灵绝地起源，横穿梁州，流入中州汇入灞河。
湘江唯一经过的城市，零陵郡的郡城——邢城。
邢城最大的花船生意，皆遍布在这湘江之上。古往今来，无论是将相王侯，或是文人骚客，皆自有风流。独爱乘船游江。所谓陶冶情操，不过是为自己找的华丽借口。
来到这里的，基本都是情为辅，后者为主。
当然，也有所谓清流者，自视清高，归于淡雅，却独爱乐律诗文。往往他们所坚守的，却不抵两杯酒水下肚，之后流露出的本性。
心智真正坚定之人，在这里怕是难以得见。
晚风吹动纱帘，微黄烛光，映衬着一双玉葱，芊芊拨动琴弦。悠长曼妙之声，入耳即融，令人神怡心醉，可谓绕梁三日，回味无穷。
那纱帐之后，青纱遮面之人，便是湘江花船魁首——柳吟月。
说起柳吟月之名，可谓响彻邢城。
你若走在邢城街上，随意拉来一位男子。问其如今郡守为何人，他不一定答得上来。而你若问他，可知柳吟月是何人，他定会竖起大拇指道，“那可真是个妙人儿。”
今夜，柳吟月的花船上，有位尊贵的客人。这人便是零陵郡守，孙荣。
他闭目聆听着悠扬琴声，脸上挂着极度满足，享受的表情。下一刻，眼睛突然睁开，似是突发所想，提起桌上笔墨，肆意挥毫。
春风正得意，闭目聆佳音。生若无吟月，奈何渡忘川。
一曲罢，清风霁月，绕梁不绝。
柳吟月掀开纱帐，莲步轻移。来到孙荣桌旁，为其斟酒。不时，江面一小船驶向花船。小船之上，一位中年男子，气宇轩昂。小船停靠后，他径直来到花船内。
一上船他便察觉到许多隐秘气息。显然这是一场鸿门宴。
“苏兄，别来无恙啊！”
苏哲只身一人，慢条斯理得走入花船。
“孙荣，你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既已置身鸿门，何必示弱。
孙荣一愣，随后眉头舒开。散去眉间愠怒，恢复温文尔雅的模样。
“坐！”
孙荣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孙荣的反应，却出乎苏哲预料。苏哲有意激怒前者，若是他立即动手，以苏哲的实力，就凭船上那些人，还不足以将其留下。
“有话就说。”
苏哲依旧摆出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时刻注意着对面之人的情绪变化，以及周围隐秘气息的动静。
“别急，再等一个人！”
苏哲也不再催促，看来孙荣并没有拿定主意，还在摇摆不定。
突然他注意到桌上的诗，轻蔑一笑。饮了一杯柳吟月斟的酒。
苏哲自一开始的所有表情变化，尽在孙荣眼中。
进门便如此嚣张，对自己的处境，一概不知。看来，依旧愚蠢……
孙荣失望得摇了摇头，随口道，“苏兄，可愿舍墨提上一笔？”
“有何不可？”苏哲提笔，挥向面前宣纸。
一行苍劲有力，气势磅礴的诗句，跃然纸上。
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
“好，好，好诗。”
孙荣看后抬手一挥，苏哲立即感觉到，那数道隐秘的气息消失不见。
“不再考虑考虑吗？”
苏哲一语道破，令对面正欲饮酒的孙荣一愣，拿起酒杯的手略微停顿一瞬后，缓缓放下酒杯。
他突然想到，刚才苏哲进门时的嚣张模样，看来并不是愚蠢，而是自信。
“你其实一早就察觉到了？”
“不错！”
“不怕我对你动手？”
“你会比我先死。”
苏哲撇了一眼孙荣刚放下的酒。
孙荣不禁背后一寒，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柳吟月，一切都明白过来。
“杀了他们，会给你招来麻烦。”
苏哲一副稳若泰山般的模样。
“只要他们没到此地之前死掉，那便与我无关。”
……
大梁村，几日过去。苏定方早已对落星诀烂熟于心，在那个真实却又虚幻的地方，他已经能打出六拳。而在现实中，以他的力量，两拳就会彻底脱力。
空间节点，就是击打空间，形成节点，将周围元气汇聚在节点中打出。
若是打出七个或以上固定节点，便可借其演化阵法。
经过几日来对落星诀的练习，苏定方的境界已经迈入炼肉大成。
是时候离开了。苏定方有些不舍的看着周围。但，总要离开的。
几日中，林云峰将自己此生所学的药理知识，悉数传授给了苏定方。
今天，终于迎来离别，林云峰没有去送苏定方。苏定方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离别就是这样，即便不舍又当如何？
因为眼睛失明缘故，苏定方难以分辨方向，因此小莽与苏定方同行。
小莽，是苏定方为莽虎起的名字。
苏定方纵身一跃，骑在莽虎背上，“小莽，我们走。”
昂呜——
双翅瞬间展开，一人一虎瞬间极速射出。
一路向南，便可抵达九州大陆。
莽虎飞行速度，比龙马奔跑的速度更快，不出半月苏定方便可抵达古灵城。
小莽连续飞行了一天。夜里，苏定方在一处山谷间停留休息。一路上，莽荒之地分布的村落并不多。其次，身边跟着这么一头凶兽，还未进村定会引起恐慌。
生起篝火，架子上一头野猪正在滋滋冒油。一旁半卧的小莽吐着舌头，口水流到火堆中发出滋滋之声。鼻子不断的向架子上炙烤的野猪蹭去。
苏定方挥手驱赶，“别急，一会就好了。”
突然，小莽似发现了什么，喉咙间发出低吼声。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苏定方也察觉到了什么，趴在地上附耳细听，果然，嘈杂的声音正朝这边驶来。
听着不像是人，苏定方立刻警惕起来。骑上莽虎，飞至山谷突出的石壁上隐藏起来。
下一刻，嘈杂的马蹄声在山谷中响起。七八人骑着马，停在刚才苏定方烤肉的篝火旁。
“刚才这里有人。”众人看着被土埋灭的火堆，余温尚存。
那些人山谷中巡视了一圈后，并未发现人的行踪，于是便在谷中扎营休息。
苏定方松了口气，看来不是野兽。苏定方回头，正听见小莽嘴里咀嚼着刚才的野猪肉。
这个吃货！
夜间风大，吹得苏定方只得靠着小莽，以他的小身板。在这石壁之上，怕是早就被吹下去了。
不料，石壁上的骨头却被风吹了下去。
随着骨头落地，发出的动静在风声中，虽然微呼极微，但依旧被谷中众人注意到，纷纷看向石壁之上。
眼看要被发现，苏定方用力得向里面挤着小莽。
“上面的朋友，我们并无恶意，还请下来一聚。”
声音传来。苏定方思索一番后，附在小莽耳边，说了句什么。
只见，苏定方身手矫健，像猴子一样，借着山壁上凸起的石头，爬了下去。
“我等来自九州，并无恶意……”
领头那人看到苏定方的模样不禁一愣，是个小孩，还是个……瞎子？
众人亦是一惊，一个瞎子竟能有如此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