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为了你好
杨大红想着大过年的, 那必然是要和她儿子一起过年的。
儿子既然过来了，儿媳妇还能不过来服侍她？
她心里又盘算了一堆磋磨儿媳妇，刻薄儿媳妇的话来, 只等着木小月被戴上门的时候，她就开始说这些刻薄话，结果她等啊等的, 儿子大年三十，竟也不回来了。
这可把杨大红气傻了，由于心疼钱，她根本没买年货过年，只等着韩大伟带着媳妇回来买东西呢, 结果大年三十，家里是一点吃食都没有，再看外面的店铺？外面的店铺早就关门了, 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人家工作人员都去过年去了。
在这个大年三十，杨大红无奈, 只能自己下了一把面条，凑合对付过去了。
本来她是留着肚子, 打算大吃一顿的, 从早上到晚上, 也就吃了一些她买的零嘴，凑合对付了几口，根本没做一点正餐吃，哪里会想到晚上竟这样过年？
事实上，韩大伟最初，也是想回家和他老娘过年的, 结果他回家以后，当看着空荡荡什么年货都没购买的杨大红，又看了看冷锅冷灶，堆积了四五天没洗的碗筷，瞬间，他一刻也不想停留了，直接就出门走了。
对比他和杨大红租下的房子，木小月这边荷花村的房子又干净又整洁，家里早早的购置了各种的年货，冰箱里塞满了吃食，不管是鱼虾还是牛羊肉。
这些吃食自然不是韩大伟去买的，都是木小月早就购买好的。
一个家里脏乱差冷冰冰，一个家里温馨又有各种吃食，屋子也收拾得干净整洁，男人不傻，肯定往舒服的地方走。
不过，在这个晚上，韩大伟注定睡不好了。
杨大红见了韩大伟不回家，嘴上骂骂咧咧，心里知道韩大伟是去儿媳妇家里去了。
她分外的不高兴。
嘴里“贝戈人婊砸”之类恶毒谩骂着，因心里不高兴，转头，也不睡觉了，就直接去了外间的公共电话亭，给韩大伟发传呼。
韩大伟最开始接到传呼的时候，看了一眼，也就没管了。
他已经给他妈说了，要去媳妇这边过年，想来他妈是知道的吧？
结果他这么一置之不理，倒是捅了蚂窝蜂。
稍后，杨大红的传呼一个接着一个，几乎是连续轰炸了。
那传呼“叮叮”的响着，连睡着的孩子，也被惊吓到了，睡梦里“嗯嗯”叫了两声。
木小月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她把孩子搂在怀里哄着，对韩大伟道，“谁发来的传呼？”
韩大伟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道，“我妈！”
木小月低垂下眼帘，道，“那你去看看去吧。这大晚上的，别是有什么事！”
韩大伟听了这话，有些迟疑。
到底是他妈，他妈那么大年龄了，一个人孤零零在出租房，是不是会害怕？
别是病了，摔了！
韩大伟越想越着急，便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道，“小月，那我先过去看看。”
木小月淡淡“嗯”了一声，也就不管他了。
韩大伟当即出门，开着他的面包车朝着城中村走了。
等他到了城中村的时候，杨大红自是好好的，一丁点事情都没有。
见了韩大伟，杨大红道，“舍得回来了？那个贱蹄子就那么好？呜呜呜，我这是什么命啊，怎么生下你这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
韩大伟有些不高兴，道，“娘，你在胡说什么？那可是我媳妇，你怎么能这么骂小月？那可是你孙子的妈啊。”
“我就要骂，我偏要骂，我就要骂死她，贱蹄子，贱蹄子，贱蹄子！”
杨大红一顿恶毒的谩骂，越骂越开心，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来。
韩大伟看着自己撒泼和歇斯底里的母亲，却不由觉得分外的难受。
“妈，你……你就一定要这样吗？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那我走了。”
说着话，他摔门子便要离开。
一旁，韩大红眼珠一转，一下朝着一旁的脏碗筷扑过去。
“你敢走，你妈今天就割腕自杀。”
说着话，她把脏碗筷摔得满地都是，地上堆满了瓷片，她快速捡起一片，就往自己的手腕上划！
韩大伟在一旁看得脸色都吓得惨白了，慌忙从屋门口跑了回来。
“妈，妈，你这是做啥？妈啊，你别闹了，求求你，你别闹了。”
这大过年的，谁家像这样闹腾？
杨大红却越发的觉得畅快了，恶狠狠的道，“儿啊，我可是你妈啊，你怎么能丢下我走了？你怎么能丢下我？你还走不走？你说，你说，你还丢下你妈吗？”
“妈，我不丢下你了，我真的不丢下你了。”
杨大红手上的瓷片已经划破了手腕，在流血了，韩大伟只能求饶。
同时，他心里生出阵阵的绝望和痛苦。
他想起了他在家里的种种生活。
想起了因为自己的母亲，一家人被追债吃不上饭的时候，也想起了因为自己的母亲，一家人低声下气去舅家蹭吃蹭喝的时候。
更想起了他妈欠债，他因为没学费和而退学的时候。
自尊被亲戚们一次一次践踏着，本以为逃离了那个地方以后，能够有个新生活，能够重新开始，但是现在，他的母亲仍旧如同以前逼迫他就范一样，拿她的生死来，一次一次逼迫他就范。
他原本生出的种种希望，竟好像又湮灭了。
一时，不由悲从中来。
本来赶项目，他在大年三十的上午，也在工地和工人一起上班，晚上要过年了，他是很想放松一下，休息一下的。
可是到了晚上，他还得半夜三更赶过来，还得哄着他的妈。
她希望他一辈子当个提线木偶，什么都听她的。
可是她不明白，小月不是他，不会落入她的手里，跟着他一起落入一个地底泥潭里。
这样撒泼和歇斯底里的日子，谁愿意过下去？谁愿意？
见韩大伟坐在一旁神色木然，杨大红却并不满意。
她心想，只要拿捏住儿子，那贱蹄子还不得送上门来？还不得由着她羞辱？
总之，她打着满手的算盘，得意洋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韩大伟早早的穿好衣服，便打算出门。
杨大红忙道，“儿啊，你到哪里去？你是不是丢下妈？是不是要去那个贱蹄子那去？”
韩大伟垂下头，沉声道，“妈，我要去上班！”
“上班？哪有大年初一上班的？那贱蹄子勾了你的魂是吧？你宁可丢下你妈，也要去那贱蹄子那里是吧？”
韩大伟道，“妈，我真的只是去上班，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韩大伟是真的无奈了。
杨大红为了预防他儿子去找木小月，眼珠一转，当即便真的跟着韩大伟去上班去了。
结果到了工地，工地上也没人，工人都在放假呢，韩大伟一个人拿了一桶水泥，开始干起活来。
工地灰尘噗噗的，干的又是体力活，肯定不大好过。
杨大红看了一会儿，就一刻也不愿意在工地待着了。
比起工地，她拿着钱去步行街吃吃喝喝不得多舒心？
她只是要确认儿子不去见儿媳妇而已。
当即，她扶着脑袋，道，“儿啊，妈心口疼，头也疼，哎哟，妈这病啊，都是被你那不孝顺的儿媳妇给气的，你但凡孝顺母亲一些，就不该和那个贱蹄子见面。儿啊，妈先回去躺着了，你一会儿到了点，可得回家啊。”
“妈，那你回家休息去吧，我一会儿干完活儿就回来。”，说着话，又拿出一张票子给杨大红，“妈，你去买点菜吧。”
杨大红出去以后，找了步行街的肯德基买了一盒子的吃食，这才回家去了。
她买的炸鸡并没有给韩大伟留饭，一个人三五几口，就吃完了。
韩大伟累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家里仍旧冷锅冷灶，他又冷又饿，看了看家里，仍旧什么吃食都没买。
韩大伟面无表情，“妈，我叫你买的菜呢？”
“你妈头疼着，哪里有力气买菜？”
可是韩大伟却看见那垃圾桶里，肯德基的袋子。
他妈自己吃了饭，但是不给他带一份，也不给他留一份。
因大年初一，商家也关门早，晚上根本没法买菜，韩大伟无奈，只能下了一碗清水面，大口大口吃了。
家里连鸡蛋都没有，他想打个蛋都不成。
可是，谁叫这就是他的妈呢？他妈忙活了一辈子，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小时候，家里就这样，时常饿，家里一点吃的都没。
到了大年初二，韩大伟学聪明了，一大早去买了一大兜子的菜，让他妈做好饭，他下班回来吃。
杨大红不想干活，早上把所有食材丢一起煮一大锅，一吃吃几天。
那饭又烂糊又咸，吃着像猪食似的，韩大伟吃了几口，就没什么胃口了，可是实在是饿，只能大口大口吃着。
杨大红逢人就自吹自擂，道，“我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哎哟喂，我儿子一吃就吃几大碗，也怪我那儿媳妇，就没好好给我儿做过吃的 ，看把我儿子给瘦得！”
于是整个正月，韩大伟都没回到荷花村。
杨大红等了又等，一直没等到木小月追过来服侍她，她的脸色分外的难看。
在城中村的婆子跟前到处说了儿媳妇的坏话不说，转头，又去韩大伟跟前说木小月的坏话。
“你那个媳妇，可真不是个玩意，哪有不服侍男人的媳妇？她生的那个玩意，别不是外面哪个野男人的种吧？”
这么一说，韩大伟这次脸色真的阴沉了。
韩大伟道，“妈，这是你一个婆婆能说出来的话吗？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儿子戴个绿帽子？巴不得你儿子一辈子不成家？你是不是，就看不得你儿子过得好一点？”
杨大红见了韩大伟这么一说，脸色讪讪的，忙道，“儿啊，妈就是心直口快，妈没什么坏心眼，儿啊，妈都是为你好，妈怕你吃亏啊。”
韩大伟似哭又似笑，喃喃道，“妈，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为我好嘛，你都是为了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