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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思君令谁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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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明若依着玄昕的手下了车,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一座佛寺,正中央的匾额上“云昭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庄严肃穆非常。

    玉明若的脸上有丝疑惑,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然一笑,顺着天阶朝着寺庙走去。

    佛音靡靡,烟香缭绕,梵音唱诺,这云昭寺乃是京城有名的佛门圣地,寺中全是潜修佛学的得道高僧,甚受城中名流的爱戴,因此寺中香火十分鼎盛。

    玄昕和明若刚步入寺庙,门口迎接的小沙弥就上来行了一礼,玄昕平日里受惯了别人的礼,只是挥手示意罢了,倒是明若温文的回了一礼。

    “施主有礼了,里面请。”

    “谢小师父带路。”

    云昭寺果然不负大胤第一寺院的美名,殿宇规模宏大,梵宫焕然,所到之处无不流露出庄严肃穆的感觉。

    大雄宝殿内供奉着三尊释迦牟尼佛的佛像。第一尊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直伸下垂。成道相。意为释迦在成道以前的过去生中,为了普渡众生而牺牲了自己的一切,这些唯有大地能够证明,因这些都是在大地上做的事。第二尊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各上屈指作环形。第二尊意为佛主正在说法。第三尊左手下垂,右手屈臂向上伸。而第三尊名为檀佛像,传说是佛在世时一国之王用?檀木按照佛的面貌身形所作。手下垂名为“与愿印”,意为能满众生愿;上伸名为“施无畏印”,表示能除众生苦。

    玉明若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在蒲团之上,对金座上的佛祖闭眼静祷,远山细眉下,一双明眸紧紧闭着,脸上的笑是安然静谧的,带着满足与淡定,若再仔细看进去,隐约还有几分迷茫与无助。

    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既然河非不广,那么我的那一苇慈航有何时来到呢?

    我的佛啊,当你将送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命运轮盘已然流转。你既有意送弟子一苇慈航,可是为什么你却没有告诉我,该如何去渡。你说,非是非非非得失,非彼非此非去来,一切皆有天意,可是弟子的诚心难道还是不能感动天吗?千年的等待,你又叫弟子如何甘心。

    。悠悠我思,永用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请佛祖怜悯弟子的一片侍佛之心,告诉弟子这眼前慢慢长路弟子又该如何走下去。

    玄昕站在一旁,看着蒲团之上的明若,神情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宁谧而悠远,似一阵轻烟随时会飘去,又如九天上的云彩,遥远的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仿佛佛前的明若是不属于人间的,更加不属于自己的。没来由的,心里就开始担忧,连带着望着玉明若的神情都带了一种不自觉的灼热和紧张,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玉明若祷告间忽然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比较明显的那道视线的主人似乎离他很近,带着焦虑和紧张,明若猜大抵是玄昕的,只不知他到底为何事所困。至于另一道视线却是极为复杂的,似在看她,又似不是,飘忽不定,时有时无,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目光来者不善。

    是的,敌意!

    那份敌意虽是被它的主人极力掩饰着,淡的几乎难以被人察觉,但是玉明若天资聪颖,六识通明,尤其这种目光针对在她身边,感触自然更加深刻。

    玉明若睁开眼睛,从蒲团上站了起来。首先对上的便是玄昕的眼睛,他双眉浅皱,似有万千纠结藏于其中。他的目光幻如迷雾,似专注于她,又似在透过她看另一个,明明只是一步之遥,却是咫尺天涯。

    注意到玉明若似乎在看他,玄昕方才从浮想从清醒,“好了吗?”

    玉明若目光一闪,躲开他的视线,轻应了声,又把目光调向了别处,却在凝眸的瞬间,神色浮现了变化,似讶异又含疑惑。玄昕一直都在看着玉明若,自然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也跟着她的视线转了过去,不觉也是一愣,一愣过后便又是头疼万千。

    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他们惊疑不定?

    “姒宓见过王爷。”珠玉落,莺婉转,都抵不住这一句来得动人绕梁。

    “云郡主多礼了。”玄昕笑着还了她一礼,这礼妥贴又含着疏离,只是一句云郡主就已将二人的距离隔开。

    原来是云王郡主,云姒宓。

    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三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眄遗光采,长啸气若兰。

    上京第一美人,当之无愧。

    玉明若静静的看着云姒宓袅袅而来,见她对玄昕福身作礼,心中已是笃定,方才的敌意正是来自眼前这个女子——眉眼柔柔,似一春江水,哪怕是英雄豪杰,也要在她的目光下化作绕指柔,哪来半分敌意。

    “姒宓听闻王爷前些日子抱恙在家,不知如今可是大好?”云姒宓似是未听出玄昕言语中的疏离,继续与他攀谈着,笑语嫣然,当真是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不胜娇柔。

    “多谢郡主关心,本王身体已然痊愈了,劳郡主挂碍倒是本王的罪过。”玄昕还是不冷不淡的虚应着,目光坦荡,不含一丝情愫,只是在偏头看向玉明若的时候,隐隐有一丝歉意。玉明若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玄昕一笑,那笑里有理解与包容,一瞬间浇熄了玄昕心中的不耐,他的脸上方有些笑容。

    云姒宓看着玄昕笑了,笑得如沐春风,雅润清泽,但是那笑却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另一个女子的,一个可以在容貌上与她比肩的女子。方才她听完大师讲经从内室出来,就看到了这个跪在蒲团上的女子,她素来自持美貌,可是如今看到这女子的容貌,也不由心惊——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

    其洁若何,秋菊被霜。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更教她注目的是,她旁边站的那个人,秀逸挺拔的身姿,温文儒雅的风度,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可是他的目光全在那个女子身上纠缠,眼中的情意连她距离那么远都难感受得到,岂能不教她心苦。

    “不知这位小姐是?”云姒宓此时是再不能假装玉明若的不存在了,只得先声夺人。

    “玉明若见过云郡主。”玉明若只是一点头示意,不卑不亢,既不失了礼数,又不贬了气节。

    “原来是玉小姐啊。”云姒宓眉梢一颤,心中被这“玉”字一惊,想起来了探子交上的密报,原来她就是玄昕从外带回来的女子,握着丝帕的手不由又是一紧,但是唇角的笑却是愈发动人。

    在场的人也许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幕,曾经有两个秀美绝伦的女子站在殿堂之上,一个倾国倾城,一个风华绝代。一个姿丽影绰,华彩胜牡,一个气韵清华,质若静水。两人就站在那里,自成风景,看的周边的人恍然如梦。

    在场还称得上清醒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玄昕。别于他人如痴如醉的神情,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只能用懊恼与头疼来形容。人生何处不相逢,怎么偏就在这里遇见了她,还让明若与她对上,这次第,要如何了。

    “今日能与玉小姐于祠庙一会,想是缘分一场。若非姒宓今日出来已久,不便久留,定是要与小姐同游一场。想来实在是可惜啊。”声音曼曼,云姒宓这话说的极是诚恳,若说是客套,可是一看那神情,又如何能让人怀疑半分。

    “既然郡主都说你我有缘,那自然不差这一时半刻,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云姒宓语调一转,似有凄苦难说,一双含情妙目凝在玄昕身上,“王爷,你说姒宓还有几个来日方长啊?”

    玄昕唇角一僵,想起昨日皇上的那条计策,心中更感无力。“郡主玩笑了。你正值青春少艾,自然日子长远。”言辞中避开了敏感的话题,不愧是游刃朝堂的静安王爷。

    云姒宓被玄昕这一堵,未料到他会如此说,心中更是抑郁,嘴上愈发咄咄逼人,“姒宓只问王爷,你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有。”玄昕看着云姒宓的目光忽然变的专注,带着坚定,看得云姒宓本是将息未息的心一阵颤动。

    “好。姒宓相信王爷,既然一言既出,自会驷马难追。”

    玄昕啊玄昕,我骄傲如阳,可是遇见了你,我就已经将我的心弃了,在你的面前,我变得很低很低,低到你一个微笑就能让我心醉。

    “好,姒宓恭候王爷。”云姒宓袅袅一福,就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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