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有情有意
从没见过一个画家能将水的意象表现得如此脱俗。
果然，大师就是大师。
或者说，我一直以为严老师的水平不过是普通高山，直到看到这幅作品，才发现他简直就是珠穆朗玛峰。
琴键的黑白却能弹出一首动人的旋律，笔尖的转合便是一段完整的故事。
只不过在柔情的水里，我看到了向上生长的光明，同时也察觉到它隐藏的忧伤。
似乎是一个悲情的故事。
想起画外严老师脸上的落寞，似乎更印证了我的猜想。
“是老师年轻时候作的画，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
“是啊，小钱的分析很对。”
“这棵应该就是三楼的那棵滴水神珠。”
“不错。”
“能看出老师当时的气盛，与张扬。”
“嘿嘿，终究是年轻人，看来也只有三十来岁的我才跟你们有共同的话题。还能看出其它的吗？”
严老师毫无保留，此刻他成为了我们的模特，将命运剖析得淋漓尽致。
人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面对曾经的自己，面对过往的故事。
有时候，当回过头来，再一次回味走过的路，人都会难以置信。
就像大学毕业以后，谁能重新感受到高考时的心态？
怕是早将知识还给了老师，将努力刻在宣言上，至于再经历一次，或许躺平才来得轻松。
是啊
每段时间，每段情，每个遇见，每个人。
当心态发生变化的时候，人也无法凝望深渊。
过往就像无尽的黑洞，难得爬出来，再钻进去，也算是种磨难。
说到底，那是活在记忆里的过去，不是能重温的电影。
就像那棵植物一样，始终要高扬着头颅，而不应该畏惧深渊。
“你们先看。”
同样是留下我与钱安逸，严老师出了门。
他的教育是让人学会面对自己，在真实的土壤里开出属于汗水的花朵。
或许是外在的信息干扰了我，以至于怎么也寻不到画里的完整故事。
那一丝落寞绝对不会有错。
只是，这份落寞究竟是属于此刻的严老师，还是说曾经遗留下的缺憾？
三楼，又何必将它供养？
一养便是近二十年
种种疑虑全然超脱了画的本身。
【是有喜欢的人因为这棵植物而出现了意外？】
【还是说，跟癌症有关？】
当将艺术代入具体的幻想时，它便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越是猜忌，反而越看不透其中的奥妙。
真是令人烦恼得头都大了。
“刘子业，你有看出什么吗？”
“没有，画里很洒脱，超然，似乎有什么大喜事发生”
“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这感觉漂浮在纸上，就跟水一样虚无。”
“可能，其中还隐藏着什么悲伤的故事？”
“不太可能，老师将画称为‘希望’，显然是一个领悟，难道只是向阳而生，是我们想太多了？”
“应该不是。”
也只有在艺术上，我们称得上志同道合，有说不完的话题。
估计她也很矛盾吧，明明讨厌我，却要跟我分享着经验。
讨论了很多，直到最后也就两种猜测：
一种是流浪人对于世界的探索；一种是死而复生的超然。
~~
当我们交上答案的时候，严老师依旧是一副颇为满意的表情，这让我几度怀疑他在宠溺我们。
事实上，他的那副‘希望’，无法让我们产生共鸣。
大概那是专属于他的故事，而故事里的道理，我们始终没有领悟。
若领悟了，那将是另一种欣赏，一种发自内心的领悟。
“今天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当天没有说出谜底，就像刚做下的酒，需要酿几天。
“小刘，小钱，如果可以的话，今晚你们两个约一次吧，好好探讨一下领悟，答案很接近了。”
“我”
“他”
严老师的话，很唐突。
他是知道我的对象是邱沐雪，也知道钱安逸冷若冰霜，守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还是想我们能约一个晚上。
这本身就不正常。
只是，艺术的世界里没有循规蹈矩。
要是故步自封，那成就不了高天之上的奇遇。
“约一次吧，当一次男女朋友，好好约会一次，或许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希望了。”
“？？？”
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严老师说的话，钱安逸也是附和。
将事情告诉雪儿，带着钱安逸，我们也开始了当天的‘约会’。
权且当做白鹭湾的缺憾吧。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严老师为何要特意安排这一次约会。
他应该知道的，我们入不了戏。
他应该知道的，钱安逸在感情世界里很封闭，而我则是千疮百孔。
他应该知道的，两个极端是不能在一起的。
“就走走，当是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好了。”
“嗯，渴吗？”
“不渴。”
从云端庄园，到天海蓝。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来天海蓝。
这里视野最开阔，呆在此处心会格外舒适，仿佛在大草原上奔跑，一望无际的绿野。
当然，这里也像白鹭湾的堤坝，只不过水没那么深。
很像那时候巧遇的对眼。
“刘子业，你讨厌我吗？”
“我说喜欢你，你信吗？”
“我们只是约会，没必要说些敷衍的话，入不了戏的。”
“不讨厌。”
“你不觉得我对你很过分？”
“是指打我小报告吗？”
“嗯。”
她害羞地垂下头，像一朵缺水的花，略显萎靡。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不说，未来某天也得我去解释，反而我应该感谢你帮我。”
“我可从没想过帮你。”
“你的那首风铃之歌，很好听。”
“实际上是两首，夏天的时候我们再去一次稻城？”
“陪你。”
灯光下，就像稻城的夜，她依旧穿着淡黄色的纱裙，依旧如仙女下凡。
我想我是有点着迷了，只是生于天地间，人有扰心事，终究羁绊押身，没个自由。
要是在大学时候就能走进钱安逸，我想我会很勇敢地追求她。
当然，结局也很能意料，她会果断拒绝。
“我不是小女孩，不会感动的。”
“嗯，口渴吗？”
“有点。”
“我去买。”
“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