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料定
“老师,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一幅好的作品就是一面镜子,然而现实中很少有人能正视这面镜子,人物的眼神勾画太直就会出现一种距离感,大概是你刚当爸爸的原因,这种欣喜在画里很能体现,而且有些刻意。小刘啊,人的情绪就如同一滩湖水,要是波涛汹涌,绝对成不了大师的”
严老师所言,不外乎让我收收心,学会控制情绪。
他不单单是我绘画的老师,更是我人生的导师。
能在言语中感受到孜孜不倦,只是当着钱安逸的面,说出我的秘密,这简直在将我往地狱推。
钱安逸与张欣怡走得近,不出意外的话,我所憧憬的幸福一定会支离破碎。
能看到,那惨淡的未来,恐怕不需要再过一年,恐怕这辈子再也没脸见张欣怡了。
【慌什么?刘子业!别忘了,你只是为了赚钱,赚钱嘛,不寒碜。】
【就是,天底下哪有脸皮这么薄的人?而且钱安逸不一定会说。】
不善言辞不是我缄口不语的理由,
心存侥幸才是我沉默是金的借口。
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我赌钱安逸不会拿我的私事去大肆宣扬。
“湖水”
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假装在寻找内心的宁静。
事实上,我还能宁静?
让钱安逸误会,此刻早已波涛汹涌。
“小钱啊,画是有灵魂的,但你的灵魂太过孤单,要多出去走走,花只有向阳才开得灿烂。”
“嗯。”
“行了,两孩子都下来吃点东西吧,今天严老师家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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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今天一定是阎王拜寿,牛头马面都到齐了。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梁思陈,梁处长,在党群服务中心,这位是他的女儿,梁千依。”
“梁兄,这两位是严某的弟子,钱安逸,刘子业!”
“嘿嘿,好啊,名师成出高徒,郎才女貌的,小严,这是哪里挑来的金童玉女?”
“哈哈,说笑了,小钱是钱留名的女儿,小刘的话早就成家了,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你成家了?”
打断两位的谈话,梁千依一如既往,就像来抓奸的原配。
她的眼睛跟监控一样,虎视眈眈,妄想将每一秒的行动都记录下来以防被骗。
猛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
就好像我与梁千依有一腿,然后将她甩掉了一般。
“还没有。”
事到如今,再缄口不语只会烈火焚身,还是保命要紧,什么钱啊啥的都与我无关。
有时候,真觉得太上老君是故意给我难堪。
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何必非让我认识的人聚一窝?
每次的碰头都没什么好事。
每次的碰头都像对我的审判。
每次的碰头都是熄灭我人生烟火的杀戮。
“小雪一直在等你,你难道都不知道?”
“侄女,这是什么情况?”
严老师被梁千依的怒目相视给惊成了凤雏,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收了祸害。
是啊
邱沐雪,我都快淡忘这个名字了。
明明已经近一年半没有联系,明明她应该早就退出我的世界,明明那时候的我们不会有未来
可偏偏,为什么每个姑娘都这么蠢?都只知道傻等,傻等我这个被命运标记被判无妻的罪徒。
“她在等我?”
“你不是说分手了吗?”
“侄女,你冷静”
“小依,别那么没礼貌!”
“爸,你还记得他吗?就是在宣传栏外,你们把他送到医院的小伙子。”
梁思陈的眼睛很有穿透力,在犹豫片刻后,他的目光就开始收缩。
那是一种在心里编制对话的神色,很有辨识度。
“原来是你啊,小伙子当时怎么那么不小心。”
“谢谢叔叔,都没能登门拜访道谢。”
“等等你们早就认识?都是什么情况?”
严老师就像个局外人,离开了画,他就成了盲人摸象,失去了所谓的神算子披风。
“你快跟我来。”
没有理会其他人,梁千依就拉着我往外走。
看得出来,这里是她常来的地方,就像严老师干女儿一样自由。
叫车,目的地警局,要见的人:邱沐雪。
“还是去天海蓝吧,让她过来可以吗?”
“满足你一次。”
更改目的地,梁千依就像羁押犯人一样,用目光将我锁死。
她则远离我二十米开外,生怕我的魅力让她中招。
直到那一刻,直到邱沐雪的出现。
依旧是晚间,依旧是一身白纱。
她有精心打扮过,身上的气质却换了种腼腆,那是充满正义的肃冷。
“幸运三?”
“雪儿。”
若问起能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想来这一年半,没有抽烟。
邱沐雪没有落俗套地质问我,也没有哭得梨花带雨。
印象里,她是柔弱到骨子里的姑娘,跟雪一样柔细。
此刻的她已经蜕变。
也挺好,至少当人走出了过去,才能迎接新生。
只是再一次的相遇,多少有些刻意,让过往喧嚣,只会成为明日的葬礼。
“天海蓝还是一样美吧?”
“是啊,没多少变化,就像我的姑娘一样,她的身影始终活在我的记忆里。”
“你还喜欢我?”
“为什么不喜欢呢?”
“但我听说你已经有别人了。”
“是的,命运如此。”
“为什么不来找我?”
“因为愧疚,因为爱你,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心思不纯。”
“??”
“还记得第一天看见你,你穿着汉服在万达广场出现”
我跟邱沐雪坦白了,从第一眼的见面到最后的形同陌路,毫无保留。
黄毛的事情,终究还是要说清楚的。
“我从没放在心上,为什么你要用过去来惩罚自己,惩罚我呢?难道你忘记我说过等你?难道你忘记在天海蓝旁,你答应我毕业之后就领证?”
是啊
当初的约定,怎么可能忘记?
若说忘记,那一定是忘记雪儿已经毕业。
“我以为你没再等我,我以为你不找我是已经放下了。”
“谁说放下了?你不知道女孩子是需要哄的吗?”
委屈在眼眶打转,耳畔的呢喃仿佛回到了一年半以前,那是夏季的初始,而现在是冬季的开端。
景未变,人依旧。
还是那个爱哭的丫头,刻在骨子里的软弱,纵使做了刚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