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领悟
“哈哈，别急，来我这里，不要有压力，有画过画吗？”
“一点点”
“要不你先画一幅，让我看看？”
~~
就当是面试的流程，我随意画了一幅墙，是严老师家的墙。
临近中午才得以交卷。
那幅画，自认为画得还算可以。
“画功基础还是有的，看样子有四五个月的绘画功底在，只是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天赋还是可以的。”
“老师，你该不会兼职算命的吧！”
严老师居然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我绘画的时间。
事实上，我已经有近一年的绘画经验，只是期间有半年闲散而已。
而且全是自己在摸索，探知，也不知道优缺点在哪里。
“也就画，多少能懂点吧，要是能算命就好喽！”
严老师并不严厉，他很和蔼，话语里都透露着对后辈的赏识。
他在画上圈圈点点，不一会儿，我的画就被密密麻麻的圈点给填满。
“这种钩挑的画风我还是第一次见，想必是年轻人心高气傲，但在这里我又看到了一丝成年人的落寞，笔锋很哀伤，一定是遇到过什么大的变故吧；还有这里，用劲过于刻意，显得很假，画其实就是人生，只不过它是一连串的密码，需要会欣赏的人去解密”
严老师跟钱安逸很像，说起画来就滔滔不绝。
原先，我以为所谓的画，不就是比谁画得漂亮？
可今天才知道，那不过是凡人的眼光。
能走进大众的艺术不见得高雅，而艺术若成了愚弄自己取悦大众的项目，那么它一定很可悲。
事实上，这世界知己难求，要想让别人都喜欢自己，恐怕只能将头像印在钞票上才做得到。
“来，你再重新画一幅墙吧。”
【老师，我肚子都饿扁了，你居然还叫我画？】
也难怪他找不到学徒，这不是变相折磨人？
虽说艺术就需要忘我，可刚见面就开始摆上这一套，难免太不见外了。
看在钱的面子上，我只能忍耐。
起承转合，就像一本书的开始到结束，一幅画的开始到结束也同样讲述着故事。
经过严老师的指点，手感着实有些与众不同。
他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此刻我竟有一种怪诞的想法：纵使不要钱也要先在他这里学艺，将技术练到家。
未来，当我的造诣达到顶尖的时候，一定会亮瞎钱安逸的眼睛！
至少，我能看到那一天。
暴富，成为有钱人的梦想已经破灭，成为一个艺术大师也不错。
先有一门手艺，未来再考虑将它变现，现实不就是如此？
完工。
再一次给严老师看。
“这一次就明显收敛很多，细节处理上有了很大的进步，可你想过没有，墙缝的处理，是空洞的还是说它本来就是充实的，只不过人的眼睛看到的黑色便认为它是空洞的？若将它补上呢？是不是就有立体感了”
在别人的画作上乱描乱写是不礼貌的，严老师特意寻来一张白纸，举了个例子在我面前绘画。
说他画的墙很逼真，那多半是违心了。
事实上，他画的墙很圆润，光与影的交织处充满着美好，简直就不像眼前的这一堵墙。
不过经过他这么一系列的处理，墙的厚实感反而体现了出来。
反观我的画作，就像用胶水将几片瓷砖贴在墙壁上，风一吹就散架。
那是没有立体感的拼凑，没有整体性的局部描写。
我想我有些悟了。
可越是有心得，手中的笔反而越难以下手。
看着白纸，望向墙壁，此刻我竟像个哑巴，空有一腔想表达的诉说，却只能碍于身残，望洋兴叹。
落笔，撤稿，落笔，撤稿
反复的失败，将纸张浪费个彻底。
严老师并没有心疼纸张的浪费，而是默默画着他的兰花。
至于他画得如何，我没有心思去管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望着眼前的墙。
它明明是死物，却阻挡着我的光明。
本就是随便选的参照物，试图将线条与空白补齐罢了，可结果是我看不透，悟不了。
【它，到底应该是脆弱的还是厚实的？它是否真的是死物？还是说它就是太上老君的虚账？】
为什么学艺术的人多半是疯子，我想我开始体会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是生于现实而超脱现实的人生，就像墙一样，一堆杂土搓揉而成的混合物，却在遮风挡雨。
它，应该是一份责任！
墙缝虽裂，但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下笔，转合，有特意将墙壁的光线做暗处理。
原先我以为的写实，不过是光线的变化，让眼前为之虚晃。
原来，天黯淡的时候，那一堵墙，存在于心中。
可人终究是要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就如同苦难的日子里要怀揣希望一样。
完工！~
看着自己的杰作，说实在的，让我再重新画一幅一样的，还不如将我杀了。
那是专属于当时心境的意想，无法让情感复制。
这天下确实有一模一样的画，可情感却无法复制。
事实上，画是不尽完美的，就跟人生一样。
标的物的残缺那不过是表象，就跟苦难一样，它在人生中不过是些表象。
“不错，一天之内能有这么多的领悟，果然天赋很高。”
“老师，我想再画一张墙。”
尽管得到了严老师的认同，我还是不如意。
那是存在我心里的一堵墙，纵使刚才光照进来过一次，我始终无法抓住光明。
而再画一次，是我的倔强，是我寻求人生的仓皇。
“肚子不饿吗？”
“还好，你先去吃饭吧。”
“行，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严老师颇有欣赏，较为得意我的到来。
他的开心反而能让我感受到温暖。
偌大的房间里，就我一个人面对着一堵墙。
似乎能在光折射的条件下，看到那个身影，那个站在墙里面的痛苦。
我知道，它也渴望得到光明。
偏偏命中注定的东西，永远也无法改变。
我就是我，普普通通的刘子业，不应该为得失所烦恼，不应该为求舍所忧虑。
墙就是墙，心间再多的烦恼，它也就是墙，不以意志为转移。
所以，墙缝依旧是墙缝。
只是人啊，多希望在黑暗中求得一丝温暖，纵使它不代表光明。
提笔，线条就是人生，笔尖就是刘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