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拖延
“没关系，晚饭吃了没？”
她到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钟。
“嗯，你呢？”
“也吃了，去楼上？”
“嗯。”
晚来的约定终究是赶上了最后一趟末班车。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晚才来，不敢去问她，亦不能去问。
当晚，两个人一起在小房间绘画。
就像小时候，拿着作业本去同学家里一起写作业。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无忧无虑的日子，回到岁月静好的时光。
多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能够让人细心体会光抚摸脸庞的温柔，将窗台的玻璃杯灌上半杯水，然后扦插一株水培植物。
若问起人生最无聊的岁月，想必就是一个人去探索去思考的日子；可要是问起人生最有意义的岁月，或许亦是这段时光。
钱安逸不愧是全能型选手，她的绘画细致到骨子里，能将人物描绘出神形。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画的是我。
完全不需要静态的模特，只需要观察只言片语的细枝末节，她就能将我画出八九分相似。
还真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神通。
反观我，当晚依旧在画着苹果，对照着参照物在描摹。
人与人之间的对比，容易产生差距感。
若说她是王者段位，那我一定隶属于青铜。
我的创作只能算是画画，而她的才称得上是艺术。
“送给你。”
“谢谢，可我始终没画出满意的作品来”
“再接再厉，任何事情都无法一蹴而就，你的画技较昨天进步已经很明显了，线条的勾勒显得圆润了很多”
“钱安逸，我能拜你为师吗？”
我很真诚，在她面前低着头。
或许是为了心中的梦，或许是为了延续未亡人的明天。
然而，纵使我卑微到骨子里，也只能看到她淡淡地摇头。
“我不配吗？”
“不是，而是画物方面是我最欠缺的，我给不了你帮助，但我们可以作为朋友，互相交流心得，或许能对各自都有很好的帮助。”
“也行。”
“刘子业，我口渴了。”
~~
一楼，品茶，窗外暴雨逐渐淅沥，倒映出一方白鹭湾的宁静。
大概是有钱安逸在身边的原因，我才能感觉到一丝亲切感，不至于陌生。
“听说你现在是欣怡的男朋友？”
“哪里听说的？”
“欣怡说的。”
“你信吗？”
“嗯。”
“但你不觉得很夸张吗？前女友是廖可馨，后女友是她的闺蜜，是我太优秀还是她们眼光有问题？”
“都不是。”
“那你觉得是什么？”
“缘分吧。”
“把解释不清的推论归结为缘分，这种观点似乎很牵强。”
“你错了，缘分本身就是一种选择。就像高考一样，缘分会牵引你做出选择，纵使你再努力也可能考砸，但人最后只会将这些归结为运气。”
当晚的她，似乎有我父亲的影子。
也可能是大过年的原因，我有些想念曾经在身边的人。
缘分？
该是怎样的选择，是我选择的它，还是它选择的我？
至少当时我一筹莫展，毫无头绪。
“我可能没听太懂。”
“这就跟艺术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各自需要悟的选择。”
“你有看过《黄帝内经》吗？”
“看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我也看过，感觉你说得与书里很像。”
“大概吧，明天”
“？？”
“我是说，要是明天天晴的话，能不能陪我去爬一次明灵山？”
“嗯”
她突如其来的邀请，就如同暴雨一样仓促。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明天看样子是不会晴的，去爬山的话，过两天都是有机会的。
可最终我还是没说出口。
跟钱安逸的相处，我没有太多的意见需要提，她有自己独特的想法，有她想走的路。
直到晚上十点整，入夜过晚，她妈妈打电话来催，才堪堪回家。
至于我的存在，想必她是没跟家里说的。
“明天早上，八点半，明灵寺门前，相遇的地方。”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提前十分钟，我到达了明灵寺门前，没有任何人。
天倒是意料之外放晴。
昨日暴雨，促使水位猛涨，外加上风力强，所以台下堤坝已经没入浪花中，断然不可能有人从底下走上来。
等了约半个小时，始终不见人影，而我打电话给钱安逸，又不见有人接。
【果然，又被放鸽子了。】
若说昨天是因为没约定好时间，那么这次，我分外确定钱安逸有严重的拖延症。
果然，每个光鲜亮丽的人都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一面。
谁能想到接近十全十美的钱安逸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个短板？
为了印证我的猜想，亦或者说是笃定她一定会如约而至，秉着大不了浪费一天的想法，我就站在寒风中傻等。
终于，在十点半的时候，她出现了。
踩着青石阶缓缓出现在我眼前。
此刻的风也变得温柔。
许是十点半的太阳，驱散寒冷的效果特别好。
“你来了？”
“不好意思，出门晚了点。”
【晚两个小时能叫晚了点？都能做完一张答题卷了！】
说实在的，我从未见过有如此严重的拖延症。
或者说，当我的想象照进现实的时候，我才觉得，原来跟钱安逸的距离也没有想象的天上地下。
“我应该是第一个等到你的人吧？”
“嗯。”
她害羞地低下头，雪白的肌肤就像冬日里的初霜，还没随着暖阳消融，却是把心藏在冰山之下。
“还爬山吗？”
“嗯。”
上山的路蜿蜒过明灵山寺。
淡黄的寺墙颇有种沧桑感，相传是几个朝代前留下的老古董。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靠近寺庙，迎面而来的一股香火味证明有人在偷偷焚香。
是啊
那些繁文缛节怎么能禁锢住信仰呢？
信仰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同时，它也能让人变得愚蠢，变得有底线。
所谓的底线只不过是人为暴怒而设限的借口。
从高山往下眺望，整个白鹭湾尽收眼底。
“为什么特意选择今天来登山？”
走到半路，当往前便是山顶的时候，我才好奇地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