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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稻城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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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说声‘你好’。

    在异乡能看见来自同一地方的人,怎么说都是缘分。

    “我有一个同学,你跟她长得好像。”

    像是流氓的开场白,当我靠近她的时候,嘴巴不自觉说了出来。

    环顾四周,没有其他人,所以我确信阮健没来,也没有其他人,单单只有钱安逸一个人。

    “好巧。”

    钱安逸只是回了个‘好巧’,随后继续挂着风铃。

    像是要用风的歌声将思念带到天上的亲人身边。

    “也是一个人吗?”

    双手插袋,我能感觉到自身的尴尬,但又无可奈何。

    她爱答不理的模样,就仿佛我没有在她世界里出现过。

    “挂风铃有什么讲究吗?”

    “嗯。”

    “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回应我的始终只有空气。

    我知道,要是没说到她感兴趣的话题,到最后我只能碰一鼻子灰。

    钱安逸的高冷早已超出了常人,或者说,我还从未见过一个姑娘会如此不近人情,特别是对于我。

    纵使是湖水,扔一块石头好歹会有波浪,更何况是个人。

    可偏偏眼前的人,说一句话都不见得有回应。

    事不过三,我舒展着身心,试图缓解尴尬,坐在长廊上,看着她左瞧瞧右望望。

    那一袭黄裙,配着白月光的美,在星光下就像一朵出水芙蓉。

    她的眼睛里有光,那是在我眼里早已消失不见的天真与孤独。

    很难想象,在我们这个年纪,在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居然还有人眼里有着纯真。

    那是在十七八岁年龄所拥有的懵懂。

    算了一下才发现,原来二十五岁跟十八岁差了个七。

    时间,可真会给人礼物呢。

    我想钱安逸的状态还停留在十八岁,至少有些地方永远年轻。

    不顾我的闲坐与注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将风铃都挂好为止。

    说来也巧,今日风有云,顾不上闲暇,吹一地阑珊。

    叮,铃,叮铃,叮铃铃,铃叮

    就像是老天在弹奏着美妙的乐曲,明明是一组不起眼的风铃,明明是一阵稀疏平常的风罢了。

    可那段旋律仿若天籁,至今为止,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美妙的声音。

    从没想过风铃还能这么玩。

    “小姑娘真不错呀,就让这些都挂着吧。”

    是管理人员。

    也难怪钱安逸能肆意挂风铃,想必是早已跟管理人员打好了招呼。

    “风来自西北方,旋律急促,待夏日到来,东南风的时候,一定会是另一首曲子的,叫思念。”

    “姑娘,你是音乐大学毕业的?”

    回应管理人员的只有一阵摇头。

    “这才艺,不去学艺术可惜了,要是走音乐的道路,你一定能出名的。”

    “这世界有才能的人很多的,我很普通。”

    钱安逸的话不像是在故作姿态。

    她始终跟大学时光一样,将头低到骨子里,然后开出平凡却灿烂的花朵。

    【两个点。】

    至今我还记得她在乔帮主课上说的两个点。

    我们就好像两个极端,一个稳如狗,一个狂得没边。

    “刘子业。”

    “嗯?”

    说实话,在她面前,我是羞愧的,所以当她跟管理员唠嗑的时候,我便将头给转了过去。

    我不想看到她冷漠的样子,想必她是不见待我的,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叫了我的名字。

    “好巧。”

    “”

    钱安逸的反射弧大概能绕地球好几圈。

    方才我还特意跟她打招呼,但成了热脸贴冷屁股,结果她又来一句好巧。

    “一个人?”

    依旧是那个问题,事实上,我也没什么好搭讪的。

    虽然跟她认识数年,但你敢信说过的话不到三十句?

    没办法

    她就是这样的姑娘,活在她的世界里,而那个世界里没有‘刘子业’三个字。

    “差不多。”

    “我也一个人。”

    “嗯。”

    “”

    钱安逸的冷淡让我几度以为她是个自闭症患者,然而她所做的事情又都充满了美好的气息。

    其实我很想说一句:“你是不是反射弧长太多了,还是说你当初的语文老师是哑巴?”

    但这些都是不尊重人的玩笑话,也只在我脑海里过了一遍就抛之脑后了。

    我敢确信,但凡我说出这些话来,就连简短的两个字都不会再有回应。

    “穿这么点,不冷吗?”

    她穿着裙子,腿却露在外面,看着都冷。

    “不冷,有暖袜。”

    说着,她便提了提线。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暖袜这东西,也难怪大冬天的很多女孩子依旧打扮花枝招展也不怕冷。

    “那就好。”

    习惯是容易传染的,我想我是染上了‘自闭’。

    本来在异乡相遇,能有很多话题,偏偏我俩就像个意外,擦不出半丁点火花。

    “饿吗?”

    “?”

    “我是说,你饿不饿?”

    “是有点饿。”

    是她先问我的,虽然简短,但我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而她的目光始终低垂,垂在尘埃里,低到看不见。

    “一起去吃桂花糕?”

    十一月初的桂花糕不错,特别是稻城的糯米桂花糕,甜甜糯糯。

    这是一种稀疏平常的街边小吃,纵使买一大盘也就三四十块钱,而一大盘足够四五个人的分量。

    从没想过钱安逸的爱好会如此简单平凡。

    这种小吃着实与迷你跑车不般配。

    有时候,我会在想,她就像富贵人家的小姑娘,选择来尘世历劫。

    可她眼里有光,那是未经沧桑的澄澈。

    或许她很幸福,或许她很悲哀。

    人生未经痛苦,不见得优秀,未经苦难,不见有意义。

    一帆风顺的人生,就跟坐在湖边钓鱼,天天钓上来的全是又大又俊又标致的鱼王。

    偶尔两次运气爆发,钓到大王鱼,那是幸福。

    天天运气爆棚,如饮茶淡食,平淡到令人厌倦。

    或许这才是她喜欢桂花糕的原因。

    空气里飘来一阵清香,那是白桂花的芬芳。

    桂花季,整个人沉浸在幽香里,又有天空中思念的人相伴,不失为一种快乐。

    纵使是凄冷的夜,也不再寂寞。

    要知道,纵使是漆黑的夜里,那些关心与挂念也不会因为阴阳,时间,空间而断离。

    那是奇妙的东西,将人的一生塞满,塞得满满当当。

    “对了,阮健为什么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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