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离别的前夕
我叫刘子业。
子承父业的业。
当然，我可不想子承父业。
不是过于相信自己的本事，谁不想安心啃老呢？
而是不想继承父亲的巨额负债。
在我眼里，他是无能的废物，社会的渣滓，肮脏的败类。
有时候，我会谴责命运的不公，给了地狱级的人生难度，特别是此刻：
三本大学，进入最后一年。
玩了三年的游戏，直到今天，冷少才告诉我，要去实习了。
有时候，环境真的很重要。
寝室四人，除了我经济学专业，其余三人是工商系的同学。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冷少的家族全是银行高管，几乎整个江南省的重要项目贷款提案，都要经过他老爸的手。
张三则是几百亿上市公司控股股东的唯一儿子。
最不济的大哈，父母也是搞投资的，说通俗点就是炒股票。
听说每年稳定盈利三五个亿。
“所以，感情陪你们玩了三年游戏，最后只剩我孤家寡人？”
“那也不能这么说，阿大，至少还有张三和大哈陪你。”
阿大是冷少对我的“尊称”。
只因我懂如何分析财务报表，也教会了他零星半点。
“走了，阿大。”
冷少拖着行李，走上了他家族安排的道路。
别人都是大四上学期找实习，下学期开始“半工作”，直到毕业答辩结束才真正与大学告别的。
他不一样，大四刚开学就被家里安排得妥妥当当。
当然，有一点很欣慰，我是他唯一告别的人。
冷少性格孤僻，与我一样，常年呆在寝室。
时间久了，我跟他就成了大学最好的朋友。
至于张三与大哈，跟我们关系也都很好，然而他们参加的社团总能让人抽不开身。
偌大的宿舍，脏乱差，剩一人。
当人感到孤独的时候，就是打游戏也变得不香。
内心，需要慰藉，而游戏并不能让内心得到充实。
但是，当玩游戏成了习惯，人又能再做什么呢？
我是个废物，游戏很香，习惯让人窒息。
就这样，当天下午，一个人在宿舍玩着游戏。
手感自然没有往常的随意，取而代之的是迷惘。
叮铃
是老妈打电话过来。
她五十有多，快到退休的年纪，在厂里当了十来年的普工。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刚好她下班的时间，也正是我不上课的时间。
老妈总会挑时间打电话给我，就是怕影响我学习。
当然，要是她知道，在工作日的时候，我是这副模样，恐怕要被气住院。
“子业，今天忙不忙？”
她用极其委婉的口气问道，生怕打扰了我。
在她眼里，我是骄傲，也是她这辈子唯一能依靠的光芒。
因为，这个女人早在十年前就离婚了，也正是父亲负债的时候。
有人说她找了男人，有人说是为了逃避债务，也有人说她是实在没办法
这些，我都不关心，毕竟学费，生活费，种种都是她一分一厘解决的。
事实上，哪怕我关心，也并不会有任何结果。
她所受的苦，吃的亏，不可能因为我的出现而撤回。
“忙，老妈，有什么事吗？”
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每次老妈语气委婉，就证明绝对没什么好消息。
当然，哪怕说忙，她也不可能将秘密藏回去。
既然打通电话，她绝对会一吐为快的。
“你爸他，精神病又发作了。”
“”
“要不你电话打一个给他？你说的话，他多少会听一点。”
“你怎么知道他又发病了！不是跟你说不要打给他电话吗！你怎么老是不听！肯定又是你说了什么话！”
别人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暴跳如雷，哪怕我自己也不知道。
所谓的命，或许真的存在。
至少我相信存在。
父亲至少发病过四次，每一次都是老妈念叨了什么话，或是指责他不是个男人，或是指责他不去赚钱，又或者是
他们分居两地，父亲若发病，很显然是老妈打电话的缘由。
“我能说什么话？我就实话实说而已！他肯定是假装的！”
老妈从来不跟我吵架，除了对父亲的这个话题上。
在她眼里，父亲断然是装病的。
哪有精神病人三四次进医院，短短两个月就恢复正常的。
况且父亲年轻时候，也算个优秀青年，否则以老妈的条件，断然不会选择他。
老妈打来电话，并不是为了和我吵，纯粹只是想让我回家看看父亲，去宽慰一下他。
大四课本少，大多时间无所事事。
当天晚上我便坐着火车赶回了老家。
直到落地，老妈才打电话说父亲已经回家。
所以我也不用去找医院，直接回家就可以。
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
小山村的晚上没有灯火通明，更多的只有寂静的夜，虫鸣于山脚弹奏。
老家坐落在山脚之下，木头屋，破烂不堪。
一到下雨天就漏水，在21世纪，想必没人能体会到这种生活。
周围的邻居都搬走了，他们盖起了大别墅，住得必定很舒坦吧。
然而纵使这样，周围的宅基地也不愿退出来，而是让老木屋烂得发臭。
他们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是祖上留下来的财产。
都21世纪了，还有人有这样的想法，要想资源不浪费，那是不现实的。
当然，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推开门来，房间里升着一团火。
还没入冬，父亲就开始烧火炉，他瘦小的身躯蜷缩在一旁。
待我进来，也没过多惊讶，只是简单问候了一句：
“子业，回来了？”
“嗯。”
“太上老君果然说得不错，你今天就会回来。”
“太上老君？爸，你是睡糊涂了吧？”
“子业，现在你也快毕业了，事到如今，得告诉你一件事情。”
父亲轻和，挥了挥手，露出久违的笑容，半点不像精神病。
“什么消息？该不会要坦白你是亿万富翁，前面的苦难都是装的，只是为了磨练我吧？”
“哪能！钱会有的，我要告诉你的，当然比这些更棒！”
“还有比这些更棒的事情？”
“当然，快，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