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从走廊往看下，是一片的低矮民房，大大小小的小巷子纵横交错着。
刘浩风站在走廊的左边的边缘处，能将楼下小巷子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婊娘样的，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招，老子不揍死你！”
刘浩风刚探头看去，就见刚才拉着女人离开的大汉扯着女人的头发，一边气急败坏地咒骂着，一边将女人粗暴地拽了起来。
女人被迫仰起脸来，目光冷不防地跟刘浩风撞在了一块。
对方那双死灰般的眼睛因为错愕而睁得老大，然而下一瞬，在一声“啪”的脆响之下，女人就被大汉甩手一巴掌打趴在了地上。
目光接触的刹那，刘浩风也愣了下。
就在刚才，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那双死灰般的眼睛燃起的点点星火，那是一种充满了求生本能地眼神，虽然微弱短暂，但刘浩风却知道，那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女人已经跟个破布木偶被打得躺在地上。
身体弓成了虾米的形状，紧缩成一团，沉默地缩在角落的阴影里，承受着来自于上方的暴打。
那双眼睛呆呆的，是古井无波，麻木死寂的状态,像是某种被天敌给剥开了喉管的兽类，挣扎反抗而不得，只能发出无声的哀鸣。
“婊娘养的，少他妈装死，起来！”
见她不动了，身边的几个大汉互相对了个眼色，皱着眉头又抬脚踢了她两下，骂骂咧咧地催促道。
天空澄蓝，烈日当空。
阳光却怎么也照不进那一处角落，女人手指无意识地曲张着，想爬起来而不得，瘫在那里如同一条深陷于泥沟蛆虫。
不知道怎么的，刘浩风看着她，突然想起了前世刚从牢里出来的自己，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在他饥肠辘辘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去抢。
然而命运就是那么神奇，就在他闻着面条的香气，馋得走不动道，被小摊老板赶苍蝇似的驱赶的时候，一个女人的一碗热汤面，将他从危险的悬崖边缘给拉了回来。
“吃吧，我请你。”
刘浩风坐在地上看着那碗面，咽了咽口水，却并没有动。
他挺直着身体，僵硬地抬起头来，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是难堪多一点，还是感激多一点。
女人已经不年轻了，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神色很憔悴，人却很温柔，那是经年累月沐浴于阳光之下的人，才拥有的一种特质。
女人将他的固执和窘态都尽收眼底，却不忍捅破，只是有些无奈的从随身包包里拿出纸笔，“刷刷”写了起来。
“我叫宋安晴，这是我住的地方。”她将写好的字条递了过来。
刘浩风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还有些不明所以，就听她继续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等你有钱了，再请我一回，或者把钱还回来就好了。”
刘浩风记得他当时，说了一声：“谢谢。”
声音沙哑难听的厉害。
然而，最终他还是辜负了那份温暖，他几乎是一种决绝的姿态投身于黑暗之中，心里也无比的清楚，既然选择了黑暗，那就得承受被黑暗吞噬的代价。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碗面的钱，他到头来也没能还得上。
当看到女人如同一只断翅的蝴蝶，在自己眼前被车子撞飞出去的那一刻，刘浩风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于哪里，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
往事纷至沓来，一点不受空间时间的挤压，而让人有所缓解，刘浩风自诩定力还行，却还是被扰得烦躁了起来，下意识伸手探进了口袋里去摸烟，却摸了个空。
女人那双求生的眼睛就跟旧日的那些阴影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深吸了口气，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卫生间的垃圾桶上。
垃圾桶里套了个塑料袋，乱七八糟的垃圾凑在了一块，差不多已经满了，味道更是有些一言难尽。
刘浩风对着塑料袋解决完生理需求，干脆将袋子给取了下来，这一大袋子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份量十足。
“壮哥，可别把这娘们儿给打死了。”
“是啊，壮哥，你悠着点，这要是闹出人命，亏了不说，咱们也挺麻烦的。”
刘浩风打开卫生间的窗户，楼下的说话声也传了进来。
大汉见女人一副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又听同伴这么一提醒，不禁跟着皱起了眉头，恶声恶气地威胁道：“臭娘们儿，还搁这儿装死呢？给我起来！”
说着话，干脆直接上手拽着女人的脖领子，刚将人给提了起来，就感觉一片黑影罩了下来。
一抬头，就见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直接朝着自己的面门砸了下来。
袋子的收口在半空中散了出来，袋口一打开，一阵稀啦啦的液体伴随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顿时天女散花般扑面而来。
&34;妈的，这他妈什么玩意？”大汉睁大了眼睛，看清面前无限放大的东西之后，不由脸色大变。
然而不等他反应，那些东西就已经落了下来。
站在他左边的同伴也没能幸免，跟着抬头看见这一幕，不由烦躁地咒骂了起来：“谁他妈的乱丢垃圾？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他反应还算是快的，迅速后退了几步不说，还一把将身上的臭烘烘的背心给脱掉了。
相比于他，另外一个同伙反应就有些迟钝了，被撒了一头一脸，还疑惑地仰头，“这是咋了，下雨了？”
说着，抹了一把脸不说，还舔了舔嘴角，“这味道，艹，他妈的哪个龟孙子乱撒尿？让老子逮着了，一定把他给阉了，呕……”
待意识到自己尝了什么玩意儿之后，脸瞬间涨成了绛紫色，胃里也跟着一阵翻腾了起来，弓着身体，蹲在墙角忍不住吐了起来。
大汉提着女人完全来不及反应，被淋了一头一身不说，还被各种重口味的垃圾给怼准了面门，一下子就被砸懵了。
难以言说的味道直钻进鼻腔，熏得人直欲作呕，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好不容易喘过来一口气，将身上的东西都给扒拉了下来，就见身后的同伙一脸愕然地指着自己，说道：“壮哥，你流血了？”
大汉摸了摸脑门，伸手一看，一手的污秽，大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流个屁，你他妈的没长眼啊？这是姨妈血，呕……”
“哪个生儿子没屁眼儿的龟孙子？让老子逮着了，非宰了他不可！”
大汉一边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还不忘破口大骂。
“我上去看看。”
光着上半身的同伙交代了一声，转身就冲进了小饭馆，直奔二楼而去。
之前他就看到了一个身影从二楼的走廊一闪而过。
就这会儿功夫对方铁定还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