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屋外,传来陈希与刘庸的对骂声。
李长风衣服脱下,穿在妹妹身上,兄妹二人互相搀扶着,朝屋外走去。
陈希见到李长风的一瞬间,心疼不已,尤其是那条明显的刀伤。
“小师弟哟,本就长得一般,脸上还多了刀伤,以后可怎么找媳妇儿。”陈希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说来也怪我,这狗日的也算是跟着钦天监队伍进的小镇。”陈希一脸懊悔表情,心疼道:“小师弟,你带着咱妹妹先走,芍药那小丫头已经在来的路上,去疗伤吧。”
“去你娘的,陈希,有些托大了吧?一个也别想走。”
毫无存在感的刘庸怒道。
“怎的,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真就以为小镇内你是无敌的存在了?”陈希皱眉道。
他一脸不解的望着刘庸,眼见本就一大一小,又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看起来就像是在挑衅,极为讨打。
刘庸哪里受得了这般挑衅,即便是在外界,以他的实力,也是受人尊敬,哪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呵,无不无敌,试一试便知。”刘庸嗤笑道。
“唉,试试就逝世。”陈希无奈道。
他话音刚落,刘庸便以极快的速度将长刀甩出,目标正是李长风兄妹二人。
陈希摇头道:“你的胆子比你的脑子更让人吃惊。”
“哼,大言不惭!”刘庸一脸无敌于世的高傲表情。
一个身影出现在李长风兄妹二人身前。
是一个老者,身形消瘦,满头白发,嘴里还吐着烟雾。
他仅仅只用旱烟杆便挡住了刘庸扔出的长刀,并且让长刀暂时停留在空中,一动不动,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刘庸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威压传来。
他开始意识到不对,指着眼前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老者问道:“你是何人?”
老者抬起烟杆,轻轻划过刀身,长刀瞬间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李长风内心震撼,与刘庸交过手,他知道刘庸的实力。
可在这位老人面前,刘庸就跟刚刚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他甚至觉得,只要老人想杀刘庸,刘庸甚至没有出手机会。
“这位老前辈是小镇人士?为什么从未小镇见过。”
李长风有些疑惑不解,却也不敢多问,这样动不动就能决定别人生死的人,还是少招惹的好。
见到这一幕,刘庸瞪大眼睛,呆立在原地。
老者抬起旱烟杆猛吸一口,一手虚空一拧。
“啊!”
刘庸痛苦惨叫的声音响起。
老者竟是活生生将刘庸手指拧断。
“你家里就这么教你对待长辈的?”吐出烟雾,老者疑惑道。
刘庸这才知道,惹了个硬茬。
看这架势,跑是跑不掉了,那就只能奋力一搏了,敢拼命总比做那砧板上的鱼肉要好得多。
刘庸心思急转算计着。
“劝你别动搏命的心思,想杀你,其实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老者喜怒不形于色,平淡的说道。
刘庸一听这话,看来老者并不想杀人,感觉有一线生机。
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立刻谄媚道:“前辈,哦不,仙师。先前是小人多有得罪,小人知错了。”
老者甚至都没正眼看过刘庸一眼,转身对李长风说道:“走吧,别愣着了。”
微微弯下受伤的身躯,李长风致谢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者朝李长风微微点头,将旱烟杆别在粗布腰带之上,率先离去。
兄妹二人互相搀扶着,跟在老者身后。
“这就走了,被打成这样,脸都毁了,就不管了?”陈希小声抱怨道。
见老者撒手不管,他替李长风感到委屈。
他是钦天监队伍的领头人,而刘庸是临安府衙派来协助他的官员,所以也算是队伍的一员。
在小镇闹出这么多事儿,最后还逍遥法外,关键受害人还是他的小师弟。
陈希内心有些自责,觉得对不起李长风。
但既然那位境界极高的老前辈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在小镇找刘庸的麻烦。
陈希没有跟去李家,他要回书院,将小师弟的情况告知夫子。
老者一路来到李家小院外,没有进去。
而是一脸怀念神色,打量着小院。
破旧的篱笆院墙长时间没有修缮,显得歪歪斜斜,好像只要在经历一场大的风雨,彻底溃烂。
老者弯下腰,很有耐心的将歪斜的篱笆扶正。
这才起身进入院子。
“吱呀。”开门的声音响起。
张氏一脸愁容的从房内走出,嘴里碎碎念着:“常幼这孩子,又跑去哪里野了,真让人担心。”
“他们兄妹俩很快就会回家了,不用担心。”老者冷不丁开口道。
张氏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自家院子内正站着一个老人。
张氏打量着老人,觉得有些眼熟,心想应该是镇子里的街坊邻居。
以为是兄妹二人在外惹了祸,苦主找上门来要说法来了。
张氏朝老者施了个万福,问道:“是我家那两个不争气的惹祸了吗?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等他们回来我就教训他们。”
老者双手负后,闻言后微微一笑,解释道:“我是来找李岩的。”
这让张氏更加疑惑。
老者没有过多解释,提醒道:“那俩孩子受了点伤,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听见孩子受伤,张氏立马不淡定了,想去看看兄妹二人的情况,又怕怠慢了客人。
“你去吧,听说李岩病了,我是来给他看病的。”
老者取下腰间旱烟杆抽了两口。
张氏闻言,施了个万福,与老者告辞后,脚步匆忙的离开院子。
张氏离开后,老者在屋檐下又抽了两口,直到把烟草燃完,这才推门进入房间。
房间很简洁,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桌上摆放着几盏茶具。
窗户大开,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床边。
李岩正躺在床上,眼神恍惚,昏昏沉沉。
老者来到床边,俯视着李岩。
李岩睁开眼睛,见进来的不是自家婆娘,疑惑道:“您是?”
老者没有回答,依旧审视着李岩。
打量着老者,李岩觉得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只能抱拳道:“还请恕罪,我这脑子,越来越不记事了。”
老者二话没说,一把扯住李岩的衣襟,猛的一甩。
李岩一瞬间只觉得头晕眼花。
下一秒,他出现在小镇祠堂。
老者将李岩扔在地上,语气凌厉道:“不记事?那我就给你治一治。”
话音刚落,老者又是一脚,李岩被踢的倒飞出去。
竟是直接嵌入祠堂坚硬无比的墙壁之中。
虽说老者不是武夫,但以化神境境界,踢出一脚,饶是刘庸那皮糙肉厚的武夫,也难逃一死。
李岩一脸懵,他不明白老者为何突然攻击他。
“这位老丈,有话好说,为何出手伤人?”李岩不解道。
老者压根没有跟李岩讲道理的想法。
把李岩带到祠堂,目的就是要找个宽敞的地方,这样才放的开手脚,不耽误事。
老者又一次近身,将陷入墙内的李岩扯出,一拳正对胸口。
李岩如同皮球一般被打飞出祠堂,很快又被一股虚无的力量拉扯回来,之后又是一套组合拳。
书院内,夫子望着小镇祠堂方向,捋了捋胡须,一脸笑意。
“先生,祠堂那边?”
陈希也感受到了一股股强大的力量波动从小镇祠堂内散发出来,这股力量很霸道,让人不敢接近祠堂。
夫子答非所问,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句“很快一切就有答案了。”
祠堂内,李岩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一身腱子肉的身躯上,多处已经流出鲜血。
老者没再继续出手,而是一把拉住李岩的脚,狠狠一甩,丢到祠堂内兵家雕像之下。
“你他娘的越活越回去了,你且抬头看看,先祖们要是见到后人这一副孬样,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李岩不明所以,抬头望雕像。
直到看见那座保存尚且完好的兵家雕像,他的大脑忽然闪过一些画面。
那是小镇从上古到如今的一段段画面。
一瞬间,李岩仿佛进入了一条光阴长河。
在那条长河中,他见到儒释道兵四位先祖。
也看见了他们相继离世的画面。
在那之后,是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李岩看见了各家带着家族,相继离开小镇,到最后,他看见了父亲。
这一刻,李岩不再昏昏沉沉。
他浑身气质一变,那个木讷的汉子,此刻不再木讷。
那些被他尘封在内心的事,他全都重新拾了起来。
“我是李岩,兵家修士。”李岩喃喃道。
老者一言不发,抽着旱烟,看着李岩。
“晚辈李岩,见过祭官。”李岩双膝跪地,恭敬道。
最初的落日镇,四位先祖或陨落,或飞升,或受大妖金乌业障影响,互相残杀。
在四位先祖相继离开后,他们的后人修建了这座祠堂,祭奠先祖,为四位先祖塑雕像。
也就是在那时开始,小镇有了祭官,负责祭奠先祖,记录小镇大小事务等事宜。
初代祭官与后人们耗时十数年,建立了太威仪阵的雏形。
之后的几十年内,都在不断完善。
祭官多为柔和了四家修为在身的修士,仿佛冥冥之中得到了先祖的庇佑,往往寿命极长。
而小镇往往以年长者为尊,祭官就逐渐成了小镇里最大的官职。
这位爱抽旱烟的老者,便是小镇这一代的祭官。
老者还是一脸愤懑的神情看着李岩。
李岩则像一个认错的孩子一般。
“孩子被人欺负成那样,屁都不敢放一个,你窝不窝囊,还要浑浑噩噩到几时?”祭官满脸怒容继续数落道。
“本来不应该都管你们李家的闲事,但你们一个个不争气,再不管,你李家又是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祭官说起此事,眼神充满了愧疚和怀念。
“罢了,我也活的够久了,也累了。该如何处理,你自己决定吧。”
祭官转身缓缓离开祠堂。
李岩弯腰毕恭毕送别老者,内心却早已按捺不住。
老者走到门口时,冷不丁开口道:“别让他死在镇子里,嫌脏。”
李岩咧嘴一笑,领命抱拳。
老者离开后,李岩站起身,点燃三炷香,无比虔诚地作揖三下,缓缓将香插入香鼎之中。
“力量渐渐回来了,不多,但够用。”李岩呢喃细语。
下一秒,一道金光冲破祠堂,高高悬在天幕之中。
片刻后,小镇上方开始出现剧烈扭曲,一时间地动山摇,房屋颤动。
一股极其霸道的威压笼罩在小镇上方。
百姓们误以为是天灾,慌忙逃窜到宽阔的广场之中避难。
李岩高悬天幕之上,见百姓们都聚集在广场之上,爽快一笑道:“哈哈哈,街坊们莫慌,如果是因我意念而产生的地震,断不会伤害到你们,大可放心。”
声音回荡在小镇之中,小镇百姓目光也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吸引。
“是李叔叔?!”
某个与李长风兄妹二人熟络的小屁孩指着天幕,惊呼出声。
百姓们投去目光,窃窃私语,不敢相信那个一向木讷憨厚的李岩,怎的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街道上,妇人正抱着自家两个吃尽苦头的孩子哭泣。
听见天幕中传来的熟悉声音,抬起袖子擦干眼泪,望向天幕。
“哥,那是父亲?”李常幼一脸疑惑的望着哥哥。
李长风一言不发。
竹林书院中,钦天监弟子们也被那股极为霸道的气息所吸引。
年轻弟子们修为太低,完全感受不到天幕之人的境界高低。
但他们内心不约而同的有一个感受,那人动动手指就能把自己碾死。
“这气息是……八境合道武夫?!”
陈希又一次被这个神秘的小镇所震惊。
夫子呵呵笑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