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帝君的恶作剧,她却当真了
凌熙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御书房,一眼望见端坐在案前正在批阅奏折的玉荀。
那人一身黑金龙袍,头戴九旒珠冕,脊背挺直,雍容华贵,面色端肃,目光沉稳,即便坐着,也是气势凌人,朱笔运转间,皆是圣意。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玉荀,威严,冷冽,帝王之姿,投向她的目光也是一片冰冷,再没有曾经的炙热与爱意。
她心底慌乱如麻,伴着丝丝入骨的锐疼,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玉荀面前,哑声唤:
“阿荀……”
玉荀平稳地搁下笔,面上带着疏远却冷到刺骨的陌生感,道:“闲悠王在唤谁?”
凌熙沉沉地喘息了几口气,以缓解胸口的闷痛,待窒息感过去了,才开了口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孤记得你。”玉荀道。
凌熙濒临绝望的心又堪堪复苏,苍白的脸绽出一抹笑容来,她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她就知道,玉荀不会那么狠心忘记她,抛却她,然而下一刻,玉荀的话却让她再次跌入寒潭。
只见他蹙眉想了想,对凌熙道:“如果孤没记错的话,你是魔界的闲悠王。”
一股泪意直冲眼眶,凌熙惊诧又彷徨“阿荀……我是闲悠王,也是你的熙儿啊!”
她越过条案,握住玉荀的手,魔怔了一般,将玉荀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你好好看看我!阿荀!”
玉荀推拒着站起身来,与她保持距离,蹙眉道:“闲悠王认错人了!还请闲悠王自重。若你再纠缠不休,孤就不客气了!”
“阿荀!”凌熙声泪俱下,苦苦哀求,“你不要吓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唯独不要忘了我!”凌熙忽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拉住玉荀的袖袍道:
“对了……我们还有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呢?”
“孩子?”玉荀忽然笑起来,笑得有些残忍,“孤何时与你有过孩子?闲悠王莫要开玩笑了。”
凌熙惨然一笑,道:“我没有与你开玩笑,你曾经…明明很……爱我的,还为我生了一个孩子……”
闻言,玉荀笑出声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唐的笑话,“闲悠王,你莫要胡说了!说出去也没人能信!还是说,你是专程来戏耍孤的?!”
面对玉荀一句比一句更冰冷的话,凌熙心痛如绞,她呆呆地看着玉荀,颤抖地伸出手去碰他,却被他躲了开去。
“你服下绝情丹之前,把我们的孩子……送走了?”
“孤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若无要事,请闲悠王自行离去。”玉荀背过身,显然已不想再搭理她。
凌熙突然像脱了力一般,忙用手掌撑在案上才不至于倒下,良久,她哽咽了一声,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气音,“好,我……这就走……”
她的阿荀死了……如今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仿佛曾经那些甜蜜,真的是一场黄粱美梦……
她最后看一眼天帝高大的背影,那躯体里曾经承载着她的阿荀,如今被一颗绝情丹抹杀地一干二净了……
她失魂落魄地转身,任喉头腥甜蔓延,口中全是苦涩,再没有回头看一眼,而她若是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玉荀在望着她的背影,眼泪不争气地流了满脸。
他很想追上去问她,他若哪天真的失忆了,顶着这副天帝的躯壳,她是不是也会这样毫不犹豫地离开……
凌熙就那么一步一步走了出去,一直到目力所及之处,玉荀也没能等到她哪怕一次恋恋不舍的回头。
他开始慌了,是那种下不来台又恐高的焦灼,他承认他恨她的没心没肺,恨她的云淡风轻,也恨自己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廉价的样子;
他想报复她,也让她心痛一下,在她的心痛中,病态地寻找她爱自己到无可自拔的证据。
于是,他用绝情丹,恶作剧地给她编造了一个噩梦。
可是,她走了……
她这一走,还会……回来吗?
那他……是追出去还是……
追什么?每次都是你妥协,难怪不被那女人珍惜!
可是,不追的话,她就真的走了,你如今已是天帝,再不是卑微的魔界男子,这就不属于倒贴了,大男人为何不能追自己的媳妇儿?
呸!没有骨气!没有威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陷入天人交战中,可不待他纠结完,紫苏急匆匆赶来,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跟前,大叫道:
“完了!主子啊!完了完了!”
玉荀正心烦着,偏偏被莽撞的紫苏扰得更加烦躁,正愁没有出气筒呢,当即就斥道: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在魔界也就罢了!跟着孤回来了,就要沉得住气!遇事冷静沉着,不要像天塌了似得!就算天塌了,也还有孤撑着!你慌什么!”
“是……是!谢主子教诲!”
紫苏唯唯诺诺道,他天生胆儿小,上了天庭也没改过来这毛病,被玉荀一吼,头顶冒出了一对毛耳朵耷拉着,看起来又怂又蠢,玉荀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
“发生何事了?”
紫苏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三遍“遇事要沉着冷静”,这才开口道:“回主子的话,闲悠王她吐血昏迷在了南天门外!”
玉荀瞪大了双眼,一刹惊慌失色,身体已经先思想一步,急切地奔了出去,奔至门槛处,被狠狠地刮了个踉跄,连头上的九旒珠冕都歪了,幸而被驻守在门口的天兵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个嘴啃泥。
紫苏看得是目瞪口呆,不是主子说的,遇事要沉着冷静,别像天塌了似得吗?可主子为何看起来比他还毛躁?这……天若真塌了,他这主子能撑住吗?连他自个儿都要摔了,他虽然莽撞,但还没有被门槛绊倒过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