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时少耍无赖
两个人顿时撞了个满怀。
“蔼—”墨镜青年没想到岔口还有人站着，一撞之下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谁？”昏暗的光线下，他鼻梁上的墨镜被撞歪了半边，露出右侧脸颊上的一块红肿，但随后又这青年他忙不迭地扶正，只露出一双因为不满而蹙起的眉。
这人应该比较年轻，宁韶看了眼从墨镜青年笔挺又淤青的鼻梁、绯红又带血的唇角扫过，视线又落在对方风尘仆仆的衬衫和风衣上。
“我从这边路过。”他将手中拎着的图书提了提，回道。
书是pvc盒装着的，从透明的外包装依稀可以看到里头书籍印刷的“演员”两个字。
墨镜青年登时陷入沉默，他目光从对方的西装上慢慢挪移，看到了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干净整齐的领口，以及一张平静又熟悉的脸。
“你呢？”宁韶平静地询问，“这巷子人很多？”
巷子人是不多的，像这种堆满杂物的小巷子，就算十几二十天都不会有多少人路过，要路过的也只是早上出来买菜的大妈大爷。然而他遇见的这个墨镜青年显然不属于这里——他身上的风衣是bridge今年早春的限量走秀款，单单手上一个钻石手表还在暗光下折射出亮盈盈的光，就算是不了解品牌的宁韶，也认得这是块价值不菲的东西。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刚刚和人打了一架。
只可惜墨镜青年并没有要说的打算，他把手往衣袖里缩了缩，人已经哼哼地抬了抬颔：“不多。但是少爷我爱走哪里走哪里，你管得着么？”
“……”宁韶又看了眼墨镜青年。
墨镜青年带着黑色墨镜，神情尽拢在黑暗之下，任由宁韶看着。
“确实管不着。”宁韶沉默一会，还是点头应了一声。
墨镜青年眼睛从黑色墨镜片后看着对方。
宁韶却没有说话，起身从墨镜青年的侧边走过。墨镜青年只感觉身边一阵风而来，又一阵风而过。他连忙回头，却见宁韶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如同未曾相见的路人一般。
这男人出现得突然，离开得更加果断。
墨镜青年忽然咬牙切齿起来。
“你等等……嘶，哎呦1他再也忍不住，出言叫住宁韶。
宁韶的脚步顿了顿，他听到后面的轻呼声，微微侧头。
这回只隔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墨镜青年已经从刚刚蛮横的站姿变成了弯腰捂着自己的腹部的模样。
他的声音也忽然变得委屈巴巴：“哎呀，我受伤了。”
宁韶：“……”
墨镜青年见对方停下，一边说一边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擦了擦嘴角破皮的淤血：“我离家出走，身上的钱都花完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如果没有人帮我，我今晚就没地方去了。”
“你可以把手表当掉。”
墨镜青年嘴角微微一僵：“这不行，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很有纪念意义，不能当。”
“……”
“要不我把我当给你，你出钱买我吧？”墨镜青年忽然又道。
宁韶是雇过很多人，此时上下端详墨镜青年。
“不要。”他简单利落。
“为什么？我能烧饭、能洗衣服、还能打扫房间。”墨镜青年总结道，“我很厉害，别人会的我会，别人不会的我也会。”
“不需要，你找别人。”
墨镜青年：“……”
宁韶没有再看墨镜青年，转头一声不吭地继续前行。
然而没走几步，他又感觉到小腿肚上一沉。
这一回，墨镜的青年竟然直接抓住他的他的裤腿。
“这位先生，萍水相见就是有缘。”青年一把摘掉自己的墨镜，努力用眼睛看着宁韶，“你刚刚也看到那么多坏蛋打我，你要不领走我，我又要挨打呜呜呜1
宁韶：“……”
先前这青年带着墨镜的时候还有几分强势，但除去墨镜之后，一双桃花眼泪汪汪的，竟显得格外显眼。
但这青年长得却十分好看——他眼睛轻轻上挑，偏又睫影如浓墨般渲染着，乍一眼看去有种惊鸿一见的惊艳感觉，加之肤色白皙，即便在暗色中也能叫人注意到出色的五官。然而此时漂亮的男青年好看的眼睛边带着一丝被划破皮的血痕，加之脸上还有淤青，明明是个碰瓷行为，竟然也让可怜也看上去像真的一样。
“你先松开。”宁韶只能再度发话。
“我不。你不答应，我就这样缠着你。”漂亮青年理直气壮。
“你觉得这样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漂亮青年眼睛里忽然掉下几颗眼泪，“反正我走投无路，没人帮我，明天我、我、我就横尸街头啦1
宁韶：“……”
宁韶只能再度看着漂亮青年。
漂亮青年也看着宁韶。
宁韶怎么也没想到只进巷子一会儿的功夫，他身边就多了个甩也甩不掉的赖皮鬼，而在这巷子外的高楼顶层大平层空中别墅内，也有人没想到自己离开只一会儿的功夫，自家的少爷竟然没有了踪影。
他沉默地将眼前的监控重新回放，终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相继进了对面的巷子。
而在这两人先后进入巷子的节点间，还有六个混混模样的人。
他看着监视，眉间一拧，快速将画面放大，清晰地调取出跟踪宁韶的人的模样。
“帮我查出这些人的来历。”他将这些人的面部特征拍下，拨打出一个电话号码。
“是，秦总管。”电话里面的人恭恭敬敬道，过了一会反馈信息道，“总管，这些人是景阳市本地的地痞流氓，以前是跟着一个名字叫做程武浩的人。但最近程武浩已经在拘留所里，我们查到最近他们和程武浩有私的一个女演员有来往。”
“蓝歆？”姓秦的总管问道。
“是。”电话里的人肃然道。
秦总管盯着监控画面，声音冷冷道：“我原本以为蓝歆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现在看来这个演员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明白，秦总管。”电话里头的人立即应道。
秦总管没有再说话，他按掉电话，走到大平层的落地窗前。
夜里已经渐渐暗下来，时间已至半夜，路上的车水马龙也渐渐散去，只留下路灯在照明，映射一点点的亮光。
他严正地站着，隔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
“看来是我教的不到位，季昭啊季昭，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次出走给多少人带来麻烦。”
没有人回应他。这窗台之下，行人如同蚂蚁。灯光中，有两个小黑点行出巷子口。
秦总管看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笑了声。
“也罢，他们两个人终还是要见上一面。”他笑起来眼角有皱纹，深刻地在岁月中烙下痕迹，“毕竟少爷他也等得有点久了。”
十多年前的痕迹已经在时间中冲淡，留下的只有两个人一路成长的蜕变。
季昭已不是往日少年，而少爷也不是当年的孩子。
秦总管想着，慢慢转过身。
半个小时后——
一栋老式公寓门口。
这公寓是景阳市早先的房改房，如今虽然已经破旧，但却承载了此处二十多年的历史与记忆，
公寓外，有两个人漫步而来。
这两个人身材相差无几，走在前面的人穿着正装，每走一步都很有气质，而走在后面的人兜着风衣，脚步则要散漫很多。
他带着墨镜，自从走出巷子，这青年又把自己的容貌遮了起来。
而此时，他忽然抬头看了眼房子，叫住走在前面的人：“宁先生，我名里有个酌字，你可以叫我小酌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