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玉明山篇 第二回

    贺允凡的住所是别院后的一间木屋，装修简朴但胜在干净整洁，墙上挂着些练武时划破的衣布，虽说破烂，但并无异味，整间屋子甚至飘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桌上摆着几盆花草，墙边靠着一张床和一把木椅，窗台边订着个铁钉，下面坠着一块月牙玉佩，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贺允凡将静慧搀扶到自己屋中，看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便赶紧倒水给她喝，又用毛巾蘸湿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静慧闭着眼睛，任由贺允凡忙碌，只听她柔声道：“我没什么大碍，你慢慢来。”

    “山上的野兔受伤了，也都是我治好的，我的医术，你放心。”贺允凡笑眯眯地说道，伸手去探静慧的脉搏。静慧抓着他的手，低声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贺允凡被静慧握住手腕，却没有缩回去，而是笑吟吟地问：“怎么个有趣法？”随后用一只手从药箱里取药，拇指拨开瓶塞，将药缓慢倒在静慧受伤的伤口处。静慧疼得吸了一口气，却依旧紧咬牙关忍着。

    “隔着衣裳，也能上药？”静慧疑惑地睁开眼睛，问出此话时，脸庞已经绯红，仿佛一个熟透的苹果。贺允凡已经替她涂好药，挪开了她的手，起身收拾起东西，笑眯眯地解释：“这种药膏我研究过，能渗透衣布，且药效不受影响。”贺允凡将瓶子一个个摆放整齐，盖上了药箱，“我自己练剑受伤又没什么休息时间的时候，就会直接将它倒在伤口上。”

    静慧闻言点了点头，忽然抬眸凝视着贺允凡，认真地道：“如果我以后受伤了，你还会替我上药吗？”贺允凡愣了片刻，随即笑道：“看道姑姐姐与我还能不能这么巧合的遇上咯。”静慧抿了抿双唇，没再说什么。两个人相顾无言，贺允凡坐在椅子上沉默半晌，才转移话题道：“道姑姐姐为何会被那黑衣女子追杀？”

    “我”静慧垂首，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中情绪，“我与师姐妹打算前去玉明山下那福来客栈，路上口渴难耐，我便允诺她们，独自去山林里找水。”

    “然后呢？”贺允凡好奇的追问。

    “那黑衣女子刚巧也在河边，我在一旁取水时，她见我背着峨眉剑，突然拦路，我便知她不怀好意，但是我也不曾料到她会这般狠毒，一刀挥在我的小臂，竟然要置我于死地。”静慧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若不是我看到山路往上跑来，在山上得你相助，早就已经魂归黄泉了。”

    “哦~”贺允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然问：“你们为何要到福来客栈去？”静慧思考片刻，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武当派大师叔李淳阳被魔教的教主钦正丰杀害了，武当便召集少林、与我峨眉三派齐聚在福来客栈，上月隐讨伐魔教。”

    突然，门外一阵响动，贺允凡听见动静，立刻站起来打开房门，只见一个神似师父李元明的身影一闪而过。贺允凡急忙叫住他：“师父！”可是那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贺允凡擦了擦眼睛，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他重新坐回屋子里，静慧问他怎么了，他便说没什么，随后继续发问：“三大门派聚集福来客栈，是什么时辰？”

    “今日酉时。”

    “酉时？”贺允凡朝窗外看了看，太阳正烈，“也没几个时辰了，道姑姐姐你先休息着，到时间了我便送你下山。”静慧点点头，贺允凡起身，却被静慧拉住了衣袖。“怎么了？”贺允凡问。静慧摇摇头，叹息着松开了手。贺允凡走到门口，回头看向静慧：“你先睡吧，我去煮点药。”

    静慧没说话，贺允凡离开之后，她盯着那扇房门看了许久，才缓缓躺下。

    夕阳西下，天际渐渐变暗，远方的天空中浮现出一丝鱼肚白。贺允凡将药碗洗净后，出门径直走向内堂。

    李元明坐在内堂中央，闭目打坐，听见贺允凡的脚步声，他也不动声色。

    “呃师父，我已经让那道姑姐姐下山了。”贺允凡怕打扰到李元明，便站在一旁小声地说，“今日是允凡做错了事，允凡愿去湖边静修一日，修修性子，也算陪陪爹。”

    李元明仍未说话，贺允凡便悄悄退了下去，留他一人待在内堂中。

    天际的余晖洒在湖水上，像是镶嵌着一层层金边，粼粼波光映照在岸边，照在了贺玉峰的碑上。贺允凡跪在墓前，心里想着刚才对师父说的话，心里略有些愧疚。“爹，我不是存心骗师父的。

    “您放心，我只是下山玩一晚，第二日我便原路返回，绝不会给师父造成烦恼。”贺允凡讲着讲着，突然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在山上待了这么多年，从未下过山，去玩玩又如何？”突然又蔫了声音，“唉”贺允凡叹了口气，“希望师父能理解我，唉也不知道师父为何对我下山这一事如此在乎”贺允凡抬头看着贺玉峰的碑文，[义兄贺玉峰大侠之墓]，“爹生前必是个英雄好汉，想必也不想看到受伤的道姑姐姐独自下山吧，万一遇到豺狼虎豹怎么办？”

    贺允凡自言自语的念叨了半天，终于想通了这件事，也不管那么多，站起身，下了山。

    “道姑姐姐！”贺允凡边下石阶边喊，“我来找你啦！”他下石阶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功夫，就跑到了静慧跟前。

    “你怎么下山了，你师父不是不允许吗？”静慧看他满面红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我担心你呀。”贺允凡笑嘻嘻地回答道，“累了吧，上来。”说罢，贺允凡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静慧微怔，随后轻轻趴上去，贺允凡站了起来，带着静慧往山下走去。

    静慧一路安静地在他的背上，偶尔侧头看他一眼，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流。

    贺允凡走得飞快，很快到了山腰处，静慧挣扎着跳了下来。贺允凡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问道：“道姑姐姐，你怎么了？”静慧犹豫着不肯回答。贺允凡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静慧低头看着脚尖，不敢与贺允凡对视，

    “我我不用人背，我自己可以的。”贺允凡点了点头，并让她带路，自己在她身后护她。

    走了一段路，静慧开始慢悠悠的走。贺允凡跟在她身后，说：“道姑姐姐，你怎么走慢了？”静慧顿了顿，应了声，随即又道：“下次别叫我道姑姐姐了，叫我名字吧。”贺允凡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叫道姑姐姐。贺允凡走上前看了看，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贺允凡想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该不是病了吧？”

    “我我没事。”静慧躲避着贺允凡的触碰，“还是赶紧走吧，不然等下就赶不及了。”静慧加快了下山的步伐，贺允凡连忙跟上。

    走了许久，贺允凡发现越走越平缓，难道真的已经到山下了？天色渐黑，路开始变得难以辨别，继续走着，贺允凡看到前方几点亮光，仔细辨认了一番，确认道：“那是有人住的地方。”他兴奋地一蹦老高，“耶！我终于下山咯！”他撒腿就往亮光处奔去。

    静慧觉得贺允凡有些反常，连忙跟上。

    【作者题外话】：初出茅入庐的贺允凡会在茶舍内又会遭遇什么事情？他与道姑姐姐又会有什么后续？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