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放学铃声响了很久，换作以往这个时间点，整个楼道的学生早已匆匆收拾好书包跑出了校门口。
可如今，全被高二6班里发出的巨大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不为别的，只因程榆和周骏熙时隔暑假，又再次打架了！
窗户上趴着一群吃瓜群众，各个伸长脖子朝里望。
在看第一眼时他们内心的想法一致是：两人在打架。
再看第二眼后又重新得出结论：这哪里是在打架——
根本是周骏熙单方面挨揍！
倒在地上的周骏熙在听清少年的话后，瞳孔微微聚缩。下意识地不相信，可在对上少年淡漠到仿佛心里不住着任何人的眼神后，头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好像崩塌了。
……这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程榆吗？
“放学了不走，一个个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踩着高跟鞋的女老师突然看到楼道上围了这么一大波人，穿过人群噔噔噔地径直来到高二6班门口。在看清里面的场景后，她声调瞬间提高了八度，“你们在干什么？！胆子这么大在教室里打架呢啊？！1
“两个人都给我死到办公室里去！！1
办公室内。
郭老师目光如炬地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程榆和周骏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给他添的麻烦从来就没少过。
他们不是第一次打架，所以对比起一旁气得嘴都歪了的女老师，郭老师还算沉得住气。
跟以往处理他们的方式一样，郭老师翻开办公桌上的练习册，边批改作业边头也不抬地说。
“打架了？程榆先去医务室，回来后两个人和我解释下为什么打架，互相道个歉后，给家里人拨通电话让他们来接你，下周再写份五千字检讨交到我办公室。”
话落，没等到前面的人有所动作，郭老师烦躁地问：“怎么还不去？万一真被周骏熙打出什么毛病来怎么办？1
“还有你周骏熙，都是要转学的人了，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检讨不写完别想顺利转学1
“我写我写我写！！郭老师你让我转学吧，我一定得转学啊！1
周骏熙闻言后几乎是痛苦地大叫起来，把郭老师吓得一愣，紧接着又听他怯怯地小声问。
“老……老师，我能不能先去趟医务室？”
郭老师：“？？？”
“你去什么医务室？该去医务室的不是程榆吗，你和他打架又没受什么伤……”
声音戛然而止，郭老师眯了眯自己那双微微近视的眼睛，拖着椅子朝前仔细打量起周骏熙来。
这一细看，可不得了。
只见周骏熙不仅太阳穴两侧受了擦伤，连左右手肘上都通红一片。那块的皮肤像是被整个撕碎般皮开肉绽，隐隐约约露出里面带着血的嫩肉，有多惨不忍睹就有多惨不忍睹。
郭老师直接吓了一跳，口齿都有些不利索，“这……这谁弄的？怎么会伤成这副模样？1
周骏熙便悄咪咪看了眼身旁的人，发现对方也恰好在瞥他，目光冷淡得瘆人。当场受伤的部位条件反射地一痛，周骏熙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程榆主动承认道：“是我打的。”
见下手的人居然是程榆，郭老师嘴张了半天，半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来。少年平静地看他一眼，继续把剩下的话说完。
“医务室先让他去吧，检讨我会写，电话我也会打。但是要我向他道歉，不可能。”
被他坚决的态度震慑到，郭老师好久才缓回神，后知后觉发现受伤的似乎只有周骏熙，程榆身上半点伤都没有。
“你……你……”
郭老师震惊地简直说不出话，一旁女老师喝了口水，对着6班名单上叫程榆的学生上学期期末全班倒数第一的分数敲了敲手指，嗤笑出声：“郭老师你消消气，一些没家教的学生就是这个样子的，成绩不好，品行也差。连同班同学都能下这样的死手，这种人到社会上天生就是犯罪的料，教不了好的。”
虽然程榆和周骏熙之间早有过节，程榆这次也确实有点狠，但郭老师并不对女老师的话表示赞同，都是他的学生，他能护则护。
“高老师，话别说那么难听，说不定是有别的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无非是为了点小得不能再小的破事，情绪一激动就动手了。”这个叫高莲的女老师俨然一副高高在上模样。
“现在社会这个年纪的小孩凡事都只为自己考虑，说他自私嘛，倒也没错，心里想的都只有自己有没有委屈，一点都不为别人——”
话说一半，门口乍然响起一道声音：“筱筱！唉，你别进去1一名女生应声闯进大门紧闭的办公室，打断了高莲还要继续的嘲讽话。
程榆抬了抬眼。
闯进来到女生扎着颗丸子头，长相挺清秀。因为着急，白净的小圆脸跟苹果似的涨得通通红。
是刚才被周骏熙打到腹部的叶筱筱。
“不是这样的！程榆他是为了我才对周骏熙动手的！因为周骏熙他打了我一下，我疼的哭了出来，他是为了我才……”
话渐渐染上鼻音，门口6班同学立刻接话道：“是的！而且一开始就是周骏熙先挑衅的，老师快看——连魏徵都被揍出鼻血，快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了1
被推出去的魏徵人一呆，当即一副快不行了道样倒在周嘉清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程榆，还会有更多的人受伤1
“打人是不对！但程榆又不是为了自己，高老师你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快给程榆道歉1
“你说什么？！怎么这么没教养？1高莲因为被打脸本就有些尴尬，被这么一说气得登时站起来，口无遮拦道，“打人就是错，凭什么要我给他道歉？像他们这样教不好的学生早该辍学滚蛋，留学校里干嘛？他妈的！1
“咳咳咳！！1郭老师边咳边扭过头瞪他，高莲反应到自己刚才骂了什么，捏着6班名单的手顿时握紧，她狠狠剜了眼一旁站着的程榆，坐下后不说话了。
除了6班学生，其他班也有几名因为正好经过6班而目睹了全程的目击者都在替程榆辩解。
听得郭老师全程精神恍惚，忍不住感慨这小子人缘怎么变得这么好了。
于是等周骏熙从医务室回来，医生说虽然看上去严重，却没有伤到骨头，修养几个月便能好。郭老师便嘱咐几句“以后别冲动，有什么事跟老师讲”，并和他们家里人通过电话后，就让两人先回去。
而一来到校门口，程榆毫不意外地让周家人给堵了。
他本人倒没什么反应，周嘉清却被吓了一跳。
周家父母从车上下来后，看到周嘉清跟这个打他们大儿子的少年走在一起，大步迈过来抬手就要一巴掌挥下去——
周嘉清猛一闭眼，疼痛没有如约而至，缓慢睁开的眼睛在看到程榆单手截住周父手腕后瞬间睁大。
周父愣了愣后，气地血压飙升：“你个死小子！骏熙是我们捧在心上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你居然还敢打他，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1
程榆：“无能狂怒。”
“你说什么？1
周家父母暴跳如雷，就在程榆思索是要拉着周嘉清一起逃走，还是尝试和这对极品夫妻杠上一杠的时候，只听一道刺耳的刹车声过后——
“砰1一辆看上去就特别贵的豪车直直撞上周家父母车的后备箱！
轮胎被整个撞飞。
场面别提多震撼——
连程榆都倍感意外睁大了眼。
四周不断有学生和路人往这聚集，你瞅我瞅，议论纷纷的。紧接着不知从哪跑过来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开始疏散人群。
等人散得差不多，其中一位保镖抬手轻轻敲了敲豪车驾驶座旁的窗，小声询问：“秋少爷，你没事吧？”
车窗摇下，露出男生冷峻如冰山的侧颜。凤眼微扬，直鼻高挺，是那种凉薄到骨子里的长相，却又莫名……让人移不开目光。
坐在驾驶座的秋思凡胳膊肘搭上车窗。
他像是很困，眼皮一直耷拉着。
听到耳畔传来属于中年男女充满恐惧的惊叫，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头望向车外的周家父母，散漫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才开始学车，下个月准备考驾照来着。”
周家父母：“…………”
秋思凡笑容很危险：“说到底还是你们停的地方没选好，大马路上怎么能乱停呢，很碍眼知道不？哦对了，你们这辆破车值多少钱，我赔，九千万够不够？足够你们滚出老子视线范围了吗？”
秋、思、凡。
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秋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硬逼着他们儿子退学的恶魔！
周家父母尖叫声此起彼伏，秋思凡嫌吵地抬手捏了捏耳廓。
随即没说话也没给眼神，只随意挥了挥手。周家父母就被秋家的保镖们给整个擒住带走了。
等周家父母远去，四周静悄悄地可怕。
“榆，榆哥……那是校霸吗？”
第一次见车祸场景，周嘉清从背后攥紧程榆的袖子，嗓音止不住地发抖，“……他，他会把我父母带到哪去？不，不会对他们动手的吧，我父母不会出事吧……”
“放心，不会的。”程榆低头，拍了拍袖子上周嘉清的手背，轻声安抚道，“秋思凡不会对你父母怎么样的，顶多就是教训教训他们。”
说完他抬起头，与车内漫不经心看向这边的男生视线遥遥对上。
对望的时间越久，少年袖子下逐渐蜷起的手指慢慢握紧，到最后紧握成拳。
夏风扫过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带起沙沙的声响以及一丝早秋的凉意。
他不着痕迹地擦了下掌心的汗。
眼前不禁浮现出小说里，原身就像是这样，驾着秋思凡的车撞倒了他最爱的白商霖，白商霖被送往医院，原身被秋思凡报复得带上手铐。原身在前面拼命地跑，秋思凡在后面开着车紧紧地追，带着杀意的眼神阴鸷的可怕。
光是想想就有画面感……
程榆深呼吸口气，心说主角攻果然疯，原文里明明没有他开车撞爆周家父母轮胎这一段，连跟他过节不大的周家，他都下得了这样的手，何况是炮灰初恋？
……看来他得加快速度，在主角受正式登场前和秋思凡彻底分手——
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