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忧花下影
“嫁。”
夙木听到了想听的这个字,手头的动作才有了微微松动。
“那可说好了,待来日,你可不许反悔。”
南柒心头微颤,本是一句敷衍了事的回答,可这句话却真的如同冬日里的篝火温暖了她的心头。
“你快些告诉我,如今朝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双大手直接将南柒抱坐在了腿上,夙木一手收着她的绣腰,一手执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南柒知道挣扎也没有意义,索性没有管,目光顺着他那修长又有力的手看去,上面正是四国的位置。
“四国恰好分布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漠北国力较弱,如今与东炎联姻,两国友谊长存。”
“西幽野心勃勃,骁勇善战,东炎与他必有一场恶战。”
“南诏较为神秘,三国对南诏皆无太多了解。”
“至于这东炎,你的父亲身为佞臣自然得罪了不少朝中权贵,现如今皇帝派你四哥出征,想来是开始对你们有戒心了。”
南柒还是不太懂,她的父亲身为佞相,向来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为何如今…
夙木看出了她眼底的疑虑,再次开口道:“要么你们做了什么他不满意的事,要么…”
“要么什么”南柒转过头追问,唇角却擦在了夙木的唇角。
南柒迅速低下头,耳朵如同被火烧过般泛着绯红。
少女的红唇擦着他的嘴角离开后,他有些意犹未尽。
夙木微微舔了下唇角,细细品味,是甜的!
“你…你说话呀。”南柒看着他不说话,着急了起来,心底的尴尬又弥漫出了几分。
“功高震主,是每一个君王都不想看到的。做任何事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选择好退路,方能乱世求一片安稳。”
这番话似是说给南柒的,又似是说给自己的。
确是这样,功高震主,是每个君王最忌讳的。南柒这般想着,心中也开心了几分。
最起码,她知晓了缘故,这世间有因必有果,只要慢慢摸索,那就可以解决。
骄阳正烈,天边泛着一道道金色涟漪,竹林被红光笼罩着,南柒二人坐在床边的书案前,竹叶的光影透过窗,稀稀疏疏的洒在二人的脸上。
“夙木,我饿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肚子咕咕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书阁中格外清透。
夙木留下一句,“等我。”就起身走向了膳堂。
“传个膳怎么还要亲自去”南柒嘴上嘀嘀咕咕着,不过他让等着,那她还是在此等着吧。
向来闲不住的南柒在书阁内,左一下右一下的翻动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从外面进来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
“小姐,这是国师吩咐放置在书阁的。”那丫鬟说完就退下了。
南柒望着那一个雕花木盒,越看越感觉熟悉。脑海中突然想到了清音当初说的那句,太子府送来的就是桃花酿和一个雕花木盒。
世间雕花木盒多了去了,只是巧合罢了,南柒心中安慰着自己,可心底的惊慌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伸出手打开雕花木盒,里面静躺着的,俨然正是一幅画卷。
南柒颤抖着手,内心怀着最后一丝期望,将画卷平铺开,可是里面却打破了她最后一丝期望。
画中的女子白衣墨发,男子紫衣银发,二人在无忧花下,相谈甚欢。
只一眼,南柒就可以确定这就是那日宫子辞送来的画,画中正是那日无忧花林中的场景。
所以,是他一直在骗她
宫子辞送来的画卷是被他拿走
当初在她饮食下迷魂药也是他的安排
更甚是她接连几次的刺杀都可能与他有关,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全是他的手笔
心底窒息般的痛徐徐传来,这一切她该怎么接受要怎么接受
一切过往如同烟云消散,终是黄粱大梦一场空。
南柒垂着头一路浑浑噩噩,向着左相府门外走去。
迎面而来的云影看到南柒神色不太对劲,即使女子垂着头,仍旧可以看到一滴滴的晶莹滴落脚底,染湿了那双绣着无忧花的鞋。
显然,清音也发觉了南柒的低落,冲上前担忧的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回应她的只有南柒的无言,她就这样直直的走着,不看路,不看天,眼中也看不到任何人。
云影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束手无措,眼下少主不在,他若是私自放走了南柒姑娘,保不准少主又要震怒。
“得罪了。”
云影冲上前去一把将南柒扛在肩上,不待她挣扎,再次将南柒扛入了书阁中。
清音也未理清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跟着云影后面追。
“臭侍卫,你放开我家小姐,你放开。”
夙木亲自做完午膳回来,手中提着一个超大的食盒,一进门,却被眼前惊的咋舌。
他护在心上的女子此刻跌坐在地上,眼中满含泪水,一张画卷肆意散落在地。
他慌忙放下食盒,想要上前将南柒扶起。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同时惊住了书阁内的几人。
一个红润的巴掌印清晰的印刻在夙木脸上。
“柒儿,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夙木央求着,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见不得她如此悲伤。
南柒开口,声音却听不出丝毫温度,“原是我看错了人,你这样无情无心之人,就该坠入深渊。”
他想上前抱住她,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问她为什么恨自己?可他不敢,她眼中的破碎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他就这样看着女子在他眼前渐行渐远,徒留一抹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或许,他该查清楚一切后再去寻她。
“云影,去查清楚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是。”
夙木的手紧紧握住,手心因太过用力而流出的鲜血他都未曾察觉。
眼眸紧闭,想到了十二年前那场不愿回想的记忆。
他已经无法再次接受,他在意的人从他的世界离开。
那双带着腥红的手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画卷,只一眼,她就看出了画中之人是她。
女子白裙脸上洋溢着笑容,银发男子满脸宠溺的望向她,无忧花下,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美好。
银发男子,这竟是宫子辞,此画,何时所作
那双本就受伤的手被握的更紧,手中的腥红更是止不住的向外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