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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平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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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顾袭清是没发觉有人在暗中偷偷看他的, 直到那根手绳的出现,在七夕月夜里被悄然放在他的窗台上,他才逐渐意识到从前的细枝末节——

    偶尔出现被窥伺的感觉, 放在院中被移动过的杯盏,在热闹人群中几次见到的同样身影……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多心产生的错觉。

    时夭看见手绳, 终于明白顾袭清之前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反应。这确实是她的东西, 包括那根发带,但她不太理解顾袭清说的“七夕”“中秋”是什么意思?她有特意挑在节日的时候去暗杀顾袭清吗?

    ——与其说偷窥,不如说她一直都在找寻合适的时机对顾袭清下手。

    那根手绳是她前年留下的,上面本该沾着剧毒,放在顾袭清置于石台的剑鞘上,只要他碰了就一定会死。奈何顾家实在是铜墙铁壁,这才导致她多次未能得手。

    去年是她最后一次前去, 顾家人正巧在逮一只灵兽,她好死不死被发现, 交手数十招打到了郊外, 脑后的发带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

    这发带大街上随处可见, 时夭当初一口气买了五十条, 风灵洲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发带售卖,她便没有特意处理丢弃。

    “你在说什么?”

    时夭漠然蹙眉, 目光中满是不解与厌弃混杂,“这是你与人套近乎的招数,还是你魔怔了。不管是哪种,你最好收敛自己的行为,曦华宗不是你肆意风流的地方。”

    她有意曲解了顾袭清的意思,打定了主意抵死不认,横竖发带和手绳都是摊贩上买来的玩意儿, 随处可见,证明不了什么。

    顾袭清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原本胜券在握的神色被迟疑掩盖,似是也在怀疑是否是他的猜想出了错。可从发带到这条手绳大小的契合,以及时夭某些角度给他带来的熟悉感,都让他觉得时夭就是那个人。

    四目相对,时夭不闪不避,眼中厌烦情绪节节攀升,毫无心虚回避之感。

    “……是我失礼了。”

    顾袭清最终改口,朝她一礼,“请师姐万勿介怀。”

    时夭的回应是从他身侧走过,趾高气扬地扬长而去。

    她似乎生气了。

    顾袭清想。

    一面垂首去看手中的发带与手绳,如镜湖的眼中蒙上淡淡愁雾,满是困惑。

    然而这困惑未能持续太久,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淡香并非是花香,而是时夭身上的清雅气息。

    他指尖忽颤,骤然收紧了手中两物。

    [2]

    ——若有顾袭清所在的地方,必定有时夭出现。

    不多时,曦华宗上下皆有此共识。

    时夭虽入门时间不算太长,可勤勉修习、深居简出,极少在人前出现,每每问及,要么是在入定调息,要么就是在钻研剑道合一。

    同期入门的弟子至今还有只在当年选拔见过她一次的人,自从这位顾袭清师弟出现后,时夭在人前的频率逐渐高了起来。

    但要说时夭是对顾袭清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却又不尽然。

    别家若有修士结缘,互赠礼物、坐而论道都不在话下,如此才能顺理成章结为道侣成就一段佳话。偏偏时夭不仅不送礼物,还常常是对顾袭清发起挑战,在人前打败顾袭清无数次,次次都要以挑飞对方的剑作为结尾。

    “承让。”

    女子声线懒散,眉眼倨傲自得,手中凌凌长剑轻巧地挽了个剑花,对着顾袭清第无数次说出这句话。

    她肤色本就白皙,正盛日光之下,更是如玉石折光,白得耀眼。

    顾袭清立于她对面,极胥剑摔落脚边,面对如此大辱他好似全无所觉,只遵循礼仪对时夭简单还礼:“多谢师姐指点。”

    细听之下,那语气仿佛是无奈,含着浅浅叹息,隐约带笑,可绝无负面情绪。

    时夭哼了一声,转身的瞬间脸色就愈发冷凝:

    顾袭清又有进益了!

    距离上次比试不过才半个月,他居然有如此大的领悟飞跃!连极胥剑的落点都如此之近,若是再过些日子,是否她就不能再挑飞他的剑了?

    想杀了他,为什么不能杀了他……这个人为什么天资如此优越、如此可恨!

    这念头如根深驻时夭心底,不知不觉已长成参天大树。原本她为着小心,不再对顾袭清动手,只是看他实在不顺眼,最想挫他锐气,谁成想他成长得这般快!

    她稳步走在山林间,从小道走回住处以此静心。

    远远的有同门弟子看见她的身影,皆被她那过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气质所吸引;再细看,便是姝色冠绝的容貌,更让人移不开视线,几乎要顶着那绝对不会被理会的冷漠去同她搭话,只要她能看上一眼便知足了。

    待时夭回到住处,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顾袭清。

    五日后南海的那桩任务,时夭作为资历深些的师姐随行压阵。

    顾袭清在弟子之列,另还有四位同届入门的新秀,都是修为不错、勤恳好学的好苗子。

    临行前,上善真人交代时夭务必要好好看着这些弟子,千万不能出差错了。

    时夭恭敬应是。

    前段时间南海风暴骤起,伤及渔民性命,由此便滋生怨气与不甘,而成水中精怪,扰乱安宁。

    这并不少见,且曦华宗还有专门针对此研究出的剑阵,三五人便可组成,对付起来不难,权当作历练。时夭随行只是以策万全。

    飞舟之上,时夭静坐一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长剑,极轻薄的剑刃,翻转间光华亦轻盈透润,只是握在了冷若冰霜的主人手中,也染了她身上几分疏冷的意味,倒是和顾袭清的极胥剑极为相衬。

    “时师姐的这把剑真是好看,瞧着便知不俗。不知有何来历?”

    一位弟子鼓起勇气同时夭搭话,还未开口脸便红透了,一番话险些没能顺当说完,眼神闪躲却又期待。

    “铮——”

    长剑归鞘。

    时夭将剑放置一边,淡声道:“宗门宝库中捡的。”

    其余的,再不多说。

    弟子遭了冷待却浑然不觉,耳边回荡着时夭清越冷淡的声音,脑中满是她方才不经意抬眼一撇的样子,实在是好看极了。

    他还欲再搭话:“那……”

    顾袭清状似无意地道:“剑阵启动时,为防意外,是否还要确定一处生眼?”

    这话正好压过了那弟子犹豫不决的声音。

    时夭不由得瞧了顾袭清一眼。

    顾袭清于阵法一道上颇有天赋,这事其他弟子还有可能问,他早研究透了这剑阵,做什么要多此一举?

    其他弟子对这话题极感兴趣,纷纷应和讨论。

    时夭总算能得个清净,不必应付他人,乐得自在地侧过身子,视线转向飞舟外赏云雾之景了。

    抵达南海边,还要等水中成形的精怪冒出头才好绞杀,一行人找了间简陋的客栈落脚。

    挑选屋子时,时夭主动道:“我便住顾师弟旁边那一间。”

    众人皆是一怔。

    时夭面色平静,丝毫不为所动。

    顾袭清从掌柜手中接过两把钥匙,亦从容沉着:“可是往后头走?”

    掌柜哪儿见过这种阵仗,被这群人的气度早镇得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指了个方向。

    顾袭清将钥匙收在手中,侧首看向时夭道:“师姐,走吧。”

    时夭觉得他有点奇怪,却也懒得和剩下几个没用的人打交道,将剑抱在怀中扬了扬下颌,示意顾袭清带路。

    动作不甚熟练,做来有些缓慢,眼睫开阖间如鸦羽欲飞,将这自命不凡的举动也能做得如此骄矜可人,尽是慵懒娇媚,妩色从冷冰冰的眼尾逸散出一点,就足够动人心魄。

    见顾袭清没立即反应。

    时夭不满地看他:“你在等什么?”

    早知道她这别扭的坏脾气。

    何况这次确实是他失神不对。

    顾袭清并不同她争,声线仍旧平稳温和,若空谷清泉:“师姐随我来。”

    余下几人本是为着分配房间的事有些闷闷不乐,见此情景皆心中暗暗惊奇:顾袭清平日瞧着虽比时师姐好说话些,却也是不好接近的性子,如今却能对时师姐这般顺从安抚,可真是……

    身为正主的时夭确实也觉得顾袭清古怪,梦里他的性子分明不是这样,前几年多次去看他,更是寡言少语的矜贵清高,虽保持着世家公子的风度翩翩,但不想应付时谁也不搭理半个字。

    “顾师弟今日心情很好?”

    时夭问道。

    顾袭清道:“诚然。”

    时夭听他这回答,想是自己想错了,随口道:“你声音好听,却吝字如金,真是可惜。”

    话中满是讥讽。

    然顾袭清面上没有生气的迹象,倒是多了几分怔仲,走了几步才道:“若你有何想法,该直接说出来才是。这样拐弯抹角,寻常人哪里知晓你的意思?”

    时夭蹙了蹙眉,下意识反驳:“不知晓就不知晓,我非得要愚笨之人来理解么?”

    她从顾袭清手中抽走钥匙,动作干净利落,指尖同钥匙边缘一齐在顾袭清的手背侧边划过。陌生异样的柔软触感,令他心尖一颤;紧接着是毫不留情的锋利,带来清晰的痛感。

    便如她这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番外走向有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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