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十年的痛苦
戴思璐是个孤儿，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没有相关的记忆。
她最初的记忆停留在五岁那年的盛夏，一个如今早已记不清模样的男人将他交给另一个男人，之后便消失不见。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带走她的男人是暗宫的训导员。
暗宫会搜罗来自世界各地的孩子，将这些孩子从小培养，最终成为暗宫的优秀成员。
在这个过程中当然也会有失败品，而失败的代价就是死。
戴思璐不知道自己算幸运还是不幸？她被人卖给了暗宫，被训导员带回去从小接受学习训练。同期的孩子有好几百个，但最后剩下的不过十几个。
那些没有通过训练的，要么死了，要么成为暗宫最低等的杂役。
只是他们这些人不管是杂役还是优秀成员，都有一样的归宿，一辈子不得自由。
在戴思璐之前，根本没有人能够顺利脱离暗宫。
暗宫知道的机密太多了，一旦让这些曾经的暗宫成员脱离暗宫，没人能保证那些机密不被泄露。
所以成为暗宫的人，通常就意味着，这一辈子都跟暗宫绑定。
想要脱离暗宫，除非死。
在遇到禹司辰之前，戴思璐没有脱离暗宫的想法，她也知道自己无法脱离。除非假死，隐姓埋名一辈子，还要保证不会被暗宫的人察觉。
但是这世上能够躲过暗宫追查的少之又少，况且暗宫成员的体内从小就被埋入了定位芯片。
也就是说，不管他们在哪里，只要芯片还在体内，就一定会被找到。
戴思璐跟禹司辰在一起后，开始萌生了脱离暗宫的想法。
她开始想办法挖出自己体内的定位芯片，可是这不简单。
如果定位芯片这么简单就能拿出来，暗宫这些年不知道跑了多少人。
为了不连累禹司辰跟他的家人，这个计划戴思璐自然没有告诉禹司辰。
禹司辰当时表示自己要去y国进修，还想带上她一起。戴思璐当然不可能答应，y国是暗宫的大本营，一旦到了y国，戴思璐根本躲不开暗宫的监视。
恰好当时暗宫的新任务发到她手上，戴思璐便想着趁着这个任务的机会，寻找挖出芯片而不被暗宫察觉的方法。
到时候等芯片取出来以后，她成功避开暗宫的耳目以后，再回去找禹司辰解释清楚一切。
只是戴思璐算错了一件事，她没想到自己会怀孕。
这个孩子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其实是个累赘，可她不愿意放弃。
一个杀手有了妇人之仁，那么失败是注定。
所以戴思璐被暗宫的人找到也是注定。
东躲西藏了十个月，她当时甚至已经找到了取出芯片的办法。可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没有办法动手术。
结果就在生产完之后，她的行踪就被暗宫发现。
而当时刚生产完的她身体虚弱，别说跟暗宫派来的人对抗，她连多跑几步路都费劲。
结果自然只能是被暗宫的人带回去。
“我没想到暗宫的人会来的这么快，我当时已经准备要将孩子先送到你身边。等我彻底解决了芯片之后，再想办法去找你。只是我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也高估了我自己。”
戴思璐说完后，已经平静了许多。
这十年的时间，她没有一刻不是承受着煎熬。
有些东西背负了十年之久，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即便将背负的东西放下，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那压在灵魂上的重量。
这重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减去，或许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来让这重量消失。
亦或是与自己同生共死。
戴思璐没有跟禹司辰说自己带着孩子在暗宫里是怎么生活的，也没说自己为了让暗宫放过孩子自己是怎么不要命完成每一个任务的。
在她看来，所有的付出如果不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那就什么都不是。
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好好活着，快乐地长大。可这个结果没能达成，所以中间所有的过程也都不再重要。
“小繁星是怎么死的？”禹司辰问。
戴思璐闻言，瞳孔震颤了一下，又一次回忆起小繁星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我每次出任务，她都会被暗宫的人扣留下来，有专人看顾。那次同样是接到一个任务，我像往常一样将小繁星交给前来看顾的人。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对小繁星并不上心。他将小繁星反锁在房子里，自己出去了。后来小繁星醒来找不到人，下楼梯时摔了下来。等我回去时已经……”
戴思璐比了比眼睛，深吸一口气，那是她感受到最绝望也是最无力的一天。
“我杀了那个人，但是没用了。”
报仇了又有什么用呢？
杀人偿命，可是偿了命又能如何？
已经死了的人不可能复活，活着的人报了仇也只能抱着回忆痛苦。
“禹司辰，这十年我真的很痛苦。最初的两年，有小繁星陪着我，我觉得一切都还有希望。我总有一天能带着她离开那个鬼地方。可是后来小繁星没了，即便是报了仇，我依旧很痛苦。”
“我整夜整夜做梦，我梦到小繁星躺在血泊里，我梦到她浑身是血地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
“我还梦到她问我，不是说了要带她来见爸爸，为什么一直没有带她来？”
戴思璐擦干脸上的眼泪，走到墓碑前单膝跪下，看着照片上的小繁星说道：“宝宝，妈妈这次是真的来兑现承诺了。妈妈把爸爸带来了，你看见了吗？”
戴思璐将头抵在墓碑上，眼泪溢出眼眶，一滴滴落在地上。
禹司辰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戴思璐跪坐在地上，头抵着墓碑久久没有反应。
“戴思璐？”
戴思璐毫无反应，禹司辰一惊，连忙过去将她一把扶住。
“璐璐！”戴思璐的身体软软地倒在禹司辰的怀中，腹部的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整个腹部的衣服。
禹司辰慌乱地将戴思璐打横抱起，匆匆离开墓地。
身后墓碑上的小繁星，微笑地注视着爸爸妈妈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