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爱子之论
她见四爷黑着脸回来，又想起四爷走的时候是说要去找福晋商量孝懿仁皇后祭辰之事，心中便不由地明白了几分。
“爷，这世间的道理，总是各执一词，有人说，这生恩大于天，可也有人说养恩要比生恩大。
可妾却认为，若人只拘泥于旁人的口舌之中，那定然是自己活不痛快，也会让对自己好的人活不痛快。
这世间有羔羊跪地反哺，也有啃食自己孩子的父母，万事无绝对，咱们只能遵从自己的内心。”
顾琳琅是向来都是看不惯那些吹捧愚孝之人，父母养儿本就是为了防老，却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公无私？
胤禛眼眸微动:“可是，母亲到底是生了孩儿一场，也算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而养孩子，不过是费心些，是不用在鬼门关走一遭的。
顾琳琅不屑道:“生孩子是自己选择的，又不是婴孩愿意投到她肚子里，自己选择生而不养，为什么要怪旁人？”
要是可以选择，谁愿意选择有一个如德妃般的母亲？
偏心幺子，伤害长子，最后一个冷酷无情，一个孤独守陵，没一个有好下场。
也许是顾琳琅的话太过惊骇世俗，胤禛坐在床沿，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道。
“你这番话，莫要出去说，不然怕是要给自己惹出祸事，少不得要有个不敬长辈，不孝不悌的罪名。”
世人皆道子女应该孝顺父母，若是有一丝不从，便是忤逆，没想到他却从一个女人身上，听到了如此不同的说法。
顾琳琅细细打量着胤禛的脸色，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才拉着胤禛撒娇。
“爷以为妾傻啊？这话自然不会去给旁人说。”
“可爷又不是旁人，爷是妾的枕边人，知心人，妾自然是什么混账话都敢说的。”
宗室格格长大后，多为抚蒙比较多。
她要是不能生个儿子，那闺女的婚事就得靠胤禛体贴，所以她还得要金主爸爸的宠爱才行。
而且不应当只是简简单单的滚床单宠爱，更多的是应该得到他心灵上的慰藉。
让他觉得，她顾琳琅和他胤禛是一条道上的人，才会一直护着她。
胤禛听了她这话也确实大为感动，当即就说要留下陪着琳琅，当然不能睡在一个屋，只在院子里收拾了个屋子了事。
后院的女人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心情都忍不住酸了酸。
李氏和宋氏倒是还好，毕竟习惯了，骂骂咧咧几句就洗漱歇下了，可福晋却忍不住掉了金豆子。
“爷就当真如此宠爱顾氏，连月子里都要陪着。”
可怜她才新婚，却只有初一十五才能有宠。
袁嬷嬷是乌拉那拉氏的奶嬷嬷，见主子这么伤心，便安慰道。
“主子何必往心里去，她生的是个闺女，成不了什么气候。
再说了，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福晋有着位分，才是长长久久的福气。”
谁家的嫡福晋又是受宠的？
像直郡王福晋那般的福气，天底下又有几个女子有？
大部分的嫡福晋，那日子都是熬着的，这才哪到哪儿……
顾琳琅在奴才们的侍候下坐着月子，每日吃好喝好，逗逗小祥安，日子轻快畅意。
“咱们小格格真聪明，一瞧见主子就咯咯直笑，想来是知道主子就是额娘了，否则怎见到旁人不笑。”
昨儿夜里下了一场雪，柚桃折了一束红梅回来便瞧见母女二人歪在暖炕上玩作一团，奴才们则在旁捂着嘴笑。
“自然，也不瞧瞧是谁生的。”琳琅抱着小丫头颠了颠：“就是太胖了些，瞧着长大了是个贪嘴的。”
四个奶娘侍候着一个小丫头，自然养的好，胖乎乎的脸颊，圆溜溜的眼睛，很难让人瞧了不喜欢。
柚桃捂嘴笑道：“这还不是随了主子？主子爷瞧着就不是贪嘴。”
顾琳琅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冬日过去，你那个未婚夫也该上京科考，到时候咱们也应该出宫了，我许你拿些银子去帮着安顿一番。”
对于忠心的人，她一向都不会吝啬。
柚桃红着脸，并没有拒绝，她也十分惦记着那人呢。
在顾琳琅坐月子这半个月里，宋氏李氏福晋都是常常来坐坐的。
宋氏自然不必多说，那就是张怨妇脸，李氏收敛了脾气，低眉顺眼地倒是看着还好。
福晋则时常抱着大格格过来坐坐，说是姐妹感情要从小联络，瞧着还真真是一幅菩萨心肠。
顾琳琅看着大格格那细胳膊细腿，明明比祥安出生多了几个月，却瞧着小那么多。
出生这么久，也没赐个名字，只让人大格格地叫着。
福晋倒是对胤禛提过这事，却被拒绝了，理由是：大格格体弱，还是等过了周岁再说。
除了四爷的女人，还有五爷、七爷的侧福晋也来看过她。
都是爽朗好说话的，相处地倒也畅快。
只是，这天，柚橘却有些磨磨蹭蹭地跟她道：“主子，八爷身边的张氏想见见您。”
顾琳琅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就是大喜。
张氏？
就是弘旺的妈？
历史上唯一生下八贤王的儿子，还好好养大的张氏？
像这种成功人士，那还不得见见？
可转念一想，顾琳琅又犹豫了，这胤禛好像现在就已经开始不待见老八了，她不好跟老八的女人走太近吧？
“福晋怎么说？”
她不信这事福晋不知道。
柚橘扁扁嘴：“福晋说，一切但凭侧福晋的意思。”
这是甩甩袖子，啥也不管了。
顾琳琅想了想，便让她把小德子叫进来，他是主子爷身边的人，生完孩子那边也没人叫他回去。
以后怕就会长久留在这边了。
小德子身份尴尬，以他从苏培盛嘴里打探到的，自己怕是回不去，可新主子却好似不怎么喜欢用太监。
他根本就找不到机会近主子的身，当太监的，最怕的就是无用，无用就代表你没本事，随时会被丢弃。
这会儿见主子终于传自己，他连忙欢天喜地，屁颠屁颠地去，听见原因后，更是轻松道。
“不过是个侍妾，见不见的，自然全看主子心意，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主子见见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