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铁牌弟子
腰牌,是白云宗弟子的身份证明,出入宗门及各峰都要出示腰牌。
白云宗的腰牌有三种,内门弟子铜牌,外门弟子铁牌,还有一种银牌,是授给宗门外的记名弟子。
铁牌弟子……宋长老听了眉头一皱,管事连忙解释道:“是小丹峰陈清水长老的弟子,说是前来给矿石长老敷药疗伤的。”
“那,还不赶紧让他进来?”
……
李喊刚走进天柱峰内厅便感觉到数道锐利的目光投向自己……每一道目光都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明显气氛不对,作为宗门弟子,关于三天前的一场冲突,关于矿石长老是怎么受伤的,他也略知一二……简而言之就是矿石长老和长剑山庄的葛长老打了一架。
长老和长老打架的大场面,一时轰动宗门。
长剑山庄的葛长老,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应邀前来拜访白云宗,矿石长老是负责接待客人代表。
两位长老吃过酒席,相谈甚欢,经过宗门练功场,葛长老对白云宗弟子修习的武功颇不以为然,当面说了些贬损的话语……
“贵宗的年轻弟子如此不堪”、“白云宗的修炼方法怕是很落伍了”。
脾气暴躁的矿石长老一听立马不干了,于是两个长老一言不合,争的面红耳赤,葛长老便提出切磋一下试试?
矿石长老是何等样人,当即立刻撸起袖子:“试试便试试!”
于是两位都已年过半百的长老,便在白云宗的练功场上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武。
比武的结果是……葛长老哈哈一笑带着弟子扬长而去,矿石长老则被弟子抬回天柱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根据宗门内众长老和弟子的说法,葛长老不讲武德,在比武中偷偷用法器伤了矿石长老,因此宗门的人都对此事异常愤慨……
“名门正派怎么能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
正在气头上的闫教头见到推门进来的铁牌弟子,没好气道:“来者何人?”
一脸无辜的李喊答道:“弟子是小丹峰弟子李喊,师承陈清水长老。”
视线快速扫过在座几位大佬,迅速低头,恰当表现出一个铁牌弟子该有的谦卑姿态。
对于门内位高权重的几位大佬,外门弟子李喊基本上也是认识的……坐在茶案左首的、长得乌漆嘛黑的是闫教头,白云宗总教头。
在白云宗,只有最有天赋的弟子才有机会得到闫教头的指点,李喊这种一般弟子自然不在其列。
这位总教头在练功场上一跺脚,全宗门一千多弟子都要瑟瑟发抖……宗门脾气最差的长老,易燃易爆。
坐在上首,面白无须,一身上下拾掇得整整齐齐的,是长老殿的宋长老,宗主身边的大护法,宗主不在的时候,宋长老就代表宗主。
坐在右边的是温长老,天心峰峰主,白云宗唯一的女峰主……李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能够把宽松的宗门长袍穿出情趣的,放眼宗门也只有温长老了。
除了我,在座都是宗门高层……我师父陈清水显然又错过了一次和大佬们交流的机会。
陈清水虽然名义上是白云宗的长老,但其实……只是白云宗的外门长老,在宗门内地位卑微,再加上性格怯懦,很长时间以来,长老殿议事都没人叫陈清水参加了,以至于小丹峰的弟子们和宗门文化经常脱节。
自家师父和闫教头的关系一般,和长老殿的宋长老关系也一般,当然也可以这么说,小丹峰峰主和宗门所有大佬的关系都很一般。
宋长老抬头看了眼李喊,有些不悦:“怎么清水师兄没亲自来?”
“回禀宋长老,我师父为了给矿石长老疗伤,正通宵达旦炼制一种更好的伤药,所以今日便让弟子前来为矿石长老换药。”
擅长撒谎的李喊迅速为师父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心说矿石长老已经快死了你们不知道么,我师父来了也没用。
宋长老闻言,果然微微点头。
闫教头从案上抓了一颗灵果,手指轻弹,灵果朝李喊面门飞来。
李喊刚要道谢,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这老东西竟然暗暗用上了气机!
沉腰跨步,运转全身气机,李喊勉强接住灵果,随即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逼得他气血翻滚,往后翻了三个跟头才稳住身形。
“谢闫教头赐教!”李喊喘息未定,朝闫教头行礼道。
按白云宗的规矩,一个弟子正悠闲走在路上的时候,如果迎面走来的哪位长老冷不丁给你来这么一下,作为弟子的不但不能骂他为老不尊,相反还要千恩万谢,感谢前辈赐教。
被一个灵果砸了三个跟头,这个外门弟子的修为让总教头颇为失望,闫教头盯着李喊:“啊……你多大年纪,怎么才八品开石境?”
李喊老老实实答道:“回禀闫师伯,弟子二十又三,八品后期巅峰。”
“你可真是个人材,八品开石境,你会疗伤?”
“弟子一心钻研疗伤之道,个人修为方面确实有些耽误了。”李喊迅速为自己的修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要让宗门长老们看得起,仅仅靠谦卑的态度是不够的……还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你倒是很会说话,”闫教头晃着大脑袋,粗短的眉毛突然一扬,“不过老夫要提醒你,你要是没把矿石长老的伤治好,老矿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一掌就能把你拍成肉馅……”
凭什么把气撒到我身上啊,本人李喊只是一个卑微的外峰弟子,有本事你找长剑山庄的人打架去啊……李喊腹诽了一句,果然是白云宗脾气最差的长老,简直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给彭长老换药?”一旁的温长老提醒李喊,她担心这个外门弟子这点修为,万一哪句话说错了,被闫教头一掌拍下去怕真要成肉酱。
“来人!”宋长老朝门外喊道。
立刻有一个管事进来,按宋长老的吩咐,立刻打开内厅左侧一道暗门,带着李喊进入一间密室,宋长老、闫教头、温长老也跟着进来。
李喊走近前……胡子拉渣的矿石长老躺在一张软塌上,伤者看起来双眼紧闭,面如死灰,脸上身上的皮肤出现水肿,李喊探了探矿石长老的鼻息……气若游丝。
看起来快死了,却没有完全死透……李喊轻轻掀开盖在矿石长老身上的薄毯,昨天敷在胸口上的药膏已经发干了,李喊要来一盆热水,把毛巾打湿了轻轻把药膏擦净。
一个黑色的掌印肉眼可见,颜色比昨天更深了,而且有往外蔓延的趋势。
看起来矿石长老的伤势比昨天更重了……师父陈清水预料的八九不离十了,也就是六七天的时间了。
李喊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一打开盖子,里面的黑色药膏立刻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
这是小丹峰峰主秘制的黑药膏,陈清水对外说使用三十六味珍贵草药有点夸大其词,但在药膏中掺入了千年器灵草,却是确有其事,对跌打外伤、头痛伤风均有极好的疗效。
但要说到治疗内伤的效果……李喊只能心里呵呵。
作为小丹峰的大弟子,李喊深知自家师父的医术,看病靠胆大,疗效全靠蒙,宗门大佬们让陈清水为矿石长老疗伤,并非因为陈清水疗伤水平有多高,而是因为白云宗只重武修,不通疗伤心法,宗门上下只有陈清水一人敢为人看病。
得到师父真传的李喊,敷药的手法如行云流水,很快敷好了药膏,旁边的三位大佬目不转睛看着李喊手上的每一个动作。
“你们该不会指望我能救活矿石长老吧?”李喊感受到三位大佬期待的眼神。
明明我只是一个修为一般的铁牌弟子,但自己此行却决定了小丹峰一脉的生死存亡……或许我的能力不足以拯救小丹峰,但此刻展现出良好的态度和风貌也很重要,要稳住这几位大佬,等天黑了,师父陈清水才能带着家眷和弟子们逃离宗门。
来都来了,破釜沉舟尝试一下又如何,反正今晚就跑路了……李喊心念急转,立刻拿定主意,冒险施用“神仙姐姐”教的疗伤手法。
他眼观鼻、鼻观心,闭目运转气机于掌心,隔空在矿石长老的胸口上开始做功,约十五分钟的时间,李喊已经额头见汗。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然鹅,李喊睁开眼,发现矿石长老没有丝毫动静,那个发黑的掌印也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