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在有些人眼中，这犹如闹剧一般的葬礼，终于接近了尾声。
七天的时间，让长安百姓重新认识了傅天和，也让长安城大大小小的权贵们对傅天和这个唐王世子，有了更多的一些了解。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傅天和不要脸的做派，而是那如山一般的花圈。
那白灿灿的一片，让长安百姓头一次知道京中还有一家专门制作花圈的店。
当他们打探到唐王府所用的花圈，就是在那家店里订购的之后，只是短短的几天，一个卖花圈的店外竟然排上了长龙。
傅天和一脸震惊的看着坐在他下首的祖战，“花圈是给死人用的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排队？难道这两天京中死了这么多人？！”
他是真的难以理解。
排队买花圈，亘古未闻啊这。
“有些人是看中了此中的利润，有人是近期真的会用上，而大部分的人是买回去囤起来。”祖战解释道。
“买回去囤起来？”傅天和表情呆滞。
他的三观在悄无声息间被刷新了。
“殿下有所不知，长安人对自己的脸面，跟性命一般在乎。若同为胥吏，旁人死爹用了花圈，而自己没用，那他在别人的口中就是不孝。别人用了四副，而他只用了一个，那也是不孝。”祖战笑着说道。
傅天和：……
牛批啊这。
不过在联系到自己小时候的一些经历后，傅天和忽然间就能理解了。
当年农村纸火的兴起，跟此刻的花圈，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这么说，你已经回本了？”傅天和翻看着账册，随口问道。
祖战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不瞒殿下，勉勉强强回本。”
“商人的眼光有时候还真只能用毒辣来形容，这东西虽然是我做出来的，但我完全没想到它会有暴利。”傅天和感叹道。
“殿下过誉了，小人只是胆子大一点罢了。”祖战笑的憨厚腼腆，若只是看他的面相，其实很难看出来他其实是一个商人。
而且还是一个目光狠辣，手段刁钻的商人。
傅天和看这账册发现，祖战竟然连预订这样时兴的手段都用上了。
单单只是预定的金额，应该就已经让他回本了。
账面上的金额就已经达到了一千六百两之巨，抛开给他送的那千两银子，剩下的店面、人工，以及制作成本，傅天和觉得应该还用不到六百两。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傅天和合上账册问道。
“回殿下，我们祖家做生意讲的是口碑与信誉，接下来我想可以扩大作坊的规模，先将这些预定的客人满足。”祖战说道。
傅天和点了点头，“初期的爆发过后，确实需要稳扎稳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建议给你，当花圈在长安城内风靡开之后，肯定会外溢到周边的郡县。”
“你可以派一些人紧盯着各郡县的动静，只要在大户人家的丧事上出现花圈，你就可以立马开一个铺子。迅速抢占这一地的市场，用你们祖家的口碑压制效仿者的出现。”
“这个铺面不需要多大，只要够存放一定数量的花圈便可。”
祖战目光猛地一亮，“殿下不做生意，真的是可惜了。”
“我并不需要做生意来扩大家业。”傅天和说道。
祖战：……
这话说的，是真扎心了。
……
在傅典葬礼的这短短七天时间里，李朴素顺理成章的混上了一个疯狗的外号。
七天的时间，他连上了足足九道折子，疯狂弹劾傅典与长安县令孔林。
傅典虽死，但他的爵位尚在，荫一子。
李朴素大有一股不把傅典和孔林，钉死在耻辱柱上不罢休的阵势。
而且，更为引人注目的是，李朴素在弹劾傅典时的矛头，隐隐指向了陈蕃。
他这疯狂的举动，让太尉系无比恼火，可让宦官和外戚好像看见了巨大的希望。
这两大被士人们瞧不上眼的集团，趁机也动手了。
傅典之死，与李朴素的疯狂举止，像是一根旗帜鲜明的导火索，让朝堂上的暗斗，一下子变成了明争。
当傅天和用一条龙的贴心服务，送走了傅典，隔天到县衙当值的时候，却见县令孔林早已在自己的衙署等着了。
几天不见，孔林显得无比的憔悴。
在他的身上，傅天和已完全看不见初次见面时的盛气凌人，有的好像只剩下了卑微。
“下官拜见世子殿下！”孔林见傅天和进门，立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因为起身过于急切，他还差点被绊了一跤。
“孔大人这是做什么？你这不是折煞我嘛。在这里可还没有什么世子，你是县令，我是县尉，你是我的上官！”傅天和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可态度却分外高冷。
孔林面带苦涩，“世子殿下就是世子，怎能因为在县衙当值，而忽略了身份。”
“看样子孔大人现在终于想起来，我还有个世子的身份了是吗？”傅天和大咧咧落座，“孔大人有什么事吩咐，不妨直说吧。”
孔林那张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懊恼和不甘，他深深弯下了腰，顿声说道：“请世子殿下高抬贵手，给下官一条活路。”
“孔县令，你再这样污蔑下官，我可真的会告你诽谤的！”傅天和说道。
“殿下，是下官愚钝，有眼无珠！”孔林悲苦喊道，“下官愿奉上所有家资，只求殿下能够高抬贵手。”
“你看，你看，你又诬蔑我！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个样子？”傅天和不爽的骂道。
“虽然我真的脾气很好，但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孔林像是一个迟暮老人一般，非常缓慢的直起腰，望向了傅天和，“殿下，李朴素弹劾下官，下官并没有什么惧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那些天杀的阉人，竟然威逼下官自缢，腾出长安县县令这个缺。”
“谁威逼你的？”傅天和面色平淡的问了一句。
“小黄门周知昨日率了八个阉人，深夜闯进了下官的宅子。”孔林愤愤说道。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傅天和眼皮轻抬问道。
孔林深深的望了傅天和一眼，“下官提议见过殿下之后，再自缢在县衙，他们答应了。”
“为什么要在见过我之后再自缢？你这老小子还想陷害我？！”傅天和顿时就怒了。
“殿下，宦官与后宫染指政事，乃天下祸乱之兆，下官虽位卑言轻，但绝不想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孔林喝道。
“所以，你就想到了利用我？”傅天和面色渐冷。
孔林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