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为仇人发丧
一盏昏暗的油灯旁,两张极其相似的面孔凑在一起。
“少主身上的变化你发现了没有?”童渊低声问道。
童风接连不断的打着哈欠,“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拉着我喝酒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你就不觉得疑惑吗?”童渊一巴掌拍在了童风的脑袋上。
“别再拍我头了,都多大年纪了,还改不掉你这手贱的毛病。”童风摸了摸头骂道,“有什么值得疑惑的,殿下的经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什么,我都不觉得稀奇。”
童渊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真够心大的。”
“是你记性不好,你还记不记得殿下曾经为了猎杀那只贪嘴的老虎曾经做过什么?先是虚构了一伙山贼,然后领了五百精锐将士进山打猎。打了猎物也不吃,反倒跑去喂老虎。”童风说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为了让那只公虎上钩,他天天强行摁着母老虎的脑袋强行喂那畜生吃肉。”
“别人养虎,全都在铁笼子里关着,殿下只用了十天,就骑着老虎回来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殿下可干过不少,奇怪吗?”
童渊想起此事,也不由面露笑意,“我还记得当时王爷差点被吓了个半死。也不知那一窝子老虎到底是因为被殿下打怕了,还是被殿下给喂舒坦了,说起来还怪想那几个畜生的。”
“在王府的时候,那个脑门有撮黑毛的小虎崽子可乐意给我当枕头了。”
童风递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如果你每天的怀里没有烧鸡,你看它愿不愿意给你当枕头,那小虎崽子人家也是有名字的,你连那小畜生的名字都记不住,还枕头呢!”
“哈哈哈。”童渊打了个哈哈,“扯远了,扯远了,我现在怀疑殿下后来的性情大变,可能跟王爷有关。”
“也许吧!”
童风抿了一口酒,“反正殿下依旧是我们的少主,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喝酒。”
“也是,也是,哈哈哈。”童渊打了个哈哈说道。
……
陈蕃站在经舍的屋檐下,目光平静的看着傅典狰狞恐怖的尸体。
“谁让送来的?”好长片刻后,陈蕃才问道。
“家主,是刑部差人送来的。”管事说道。
“不是傅天和?”陈蕃有些意外。
“不是!”管事回道。
陈蕃原本平静如水的脸色,瞬间阴沉的宛若雷雨云,“关山那条老狗,最近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这算是在挑衅我吗?”
“家主,刑部来人的原话是。老爷视傅典如子侄,如今傅典不幸殒命刑部,他们哪怕是按顺序也应该先将傅典送到咱们府上,若老爷不愿意为傅典发丧,他们会派人送去唐王府的。”管事说道。
“话倒是说的滴水不漏。”陈蕃冷笑了一声,“一条没用的狗,却让他们如此的费尽心机,也真的是辛苦他们了。”
“家主,那您看这……”管事有些为难的问道。
“扔到唐王府,如果他们不要,拉到城外去喂野狗!”陈蕃冷冷说道,“本官还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拉拢人心,本官的人心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就此散掉!”
“喏!”
……
当傅典的尸体在天亮的时候出现在唐王府外。
傅天和只是稍微意外了一下,便很快接受了这个现状。
然后,他强行挤了两滴眼泪,然后对着傅典已经有些味道的尸体嚎啕大哭。
“义弟啊,这就是你给别人当狗的下场啊,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做,你偏偏非不听,要求什么高官厚禄。如今高官厚禄一件也没捞到,你反倒是死了。”
“你看看,你那个口口声声喊父亲的主子,连给你办个丧事都不愿意啊!”
“背弃我父王,你认了新的义父,你说你到底换来了什么?”
哭喊了几声,傅天和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动静有些太小了。
然后命伍修将府上所有人都喊了出来,一起喊。
很快,这么大的动静,就吸引了来来往往的百姓,以及左邻右舍。
只是短短半天的时间,这件事就跟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大半个长安城。
“唐王世子在大门外给右将军傅典哭丧?”
“你们别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可听说了,朝廷打算让傅典暂领凉州牧,傅天和与傅典曾经因为这事都打起来了过,怎么可能会给傅典哭丧呢?”
“人家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肯定是有些感情的嘛!”
“那傅典早就认了太尉为义父,这厮就是个三姓家奴,养不饱的那种。唐王府那一副对联,还有牌匾,就是这个叫傅典的玩意送去的。”
“听说,傅典的尸体原本是被送到了太尉府的,结果傅典新认的义父不要,哈哈哈!”
“我告诉你们一个惊天大秘密,听说傅典要造反呢!”
“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你们就别管了,反正肯定有这事。”
“我忽然间对世子殿下有些改观了,有情有义啊,那话怎么说来着,患难见真情。”
“世子不过是好玩罢了,那些真正有好名声的人,才是真狗!”
“傅典要造反,那你们说……傅将军新认的这位义父,是不是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
傅典的葬礼很隆重。
傅天和在唐王府外搭了灵棚,请老道推了个好日子,然后停灵七天。
这七天里,傅天和也不去衙门当值了,整天就守着傅典的灵棚。
本来傅典之死有些突兀,他身上背的事情也有些多,草率发丧符合所有人的心意。
可傅天和偏偏大搞特搞,还停灵七天。
这让京中一众权贵哪怕是想睁只眼闭只眼,装个看不见都不行。
没有办法,他们可以不给傅天和任何的面子,但唐王府的颜面得顾及。
于是乎在停灵的第二天,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吏就前来吊唁了。
场面一度极其盛大。
官小的亲自来了,官大的也都派了府上得力的人手来了。
傅天和很严谨的当了一个家属,迎来送往,乐此不疲。
只是苦了哭丧的童风和一众婢女。
“老匹夫,你敢忤逆殿下的命令!”
在童渊偶然进来之后,嗓子已经快哑了的童风愤怒的骂道。
童渊手中拎着一坛酒,笑吟吟的放在了童风的面前,“我是王府供奉,又不是下人。”
“你放心在这儿哭着,你那点安排人的差事,我稍微劳累一下,替你先干着。”
童风无奈的长吁一口气,说道:“换换吧,我这嗓子真扛不住了。”
“我外面还有事呢,挺忙的。”童渊转身就走。
给傅典哭丧,他还嫌膈应。
这事是不可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