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飞燕蹴红英
从疠人所转移过来病患一共有二十个, 症状都较为轻微。
经过刺血法治疗,再辅以改良过治疫汤『药』,不过四五日光景, 其中□□人症状已经有好转迹象。余下十一二人虽未好转,但也并未再恶化。
“不过眼下时日尚短, 要看效果需多一些时日。”殷慈光道:“院判已经准备从疠人所再挑选一批症状更重病人使用刺血法治疗。若是仍然能有目前四五成痊愈可能,就可以广招大夫,将这刺血法传授给们, 进一步推行下去, 时日久了, 这疙瘩瘟也就不成气候了。”
疙瘩瘟之可怖, 一在于传染快速, 二则在于无法可医,一旦染上了, 就只能死。
先前疙瘩瘟大规模传, 乃是因为百姓并不知道疙瘩瘟传染源头。好在山西一行,薛恕偶然现了老鼠身上带有疠气, 接触久了让人染上疙瘩瘟, 这才找到了一始源头。之后殷承玉传令各地官府大肆捕杀老鼠, 清理街道,保持城中整洁干净。从源头上断绝老鼠将疠气传给人可能,余下就只需要防止人和人之间传染。
因有山西前车之鉴, 直隶地在现疙瘩瘟之后, 殷承玉力排众议, 调拨军队直接封锁了爆疫病城镇。同时一遍遍筛查当地百姓。将所有染病病患集中到了疠人所去。
如今再看,做法是卓有成效,至少各地再报上来染疫人数已经越来越少。疙瘩瘟虽未能消弭, 但却暂时得到了控制,没有再蔓延。
眼下又找到了治疗疙瘩瘟法子,解决疙瘩瘟需要花费就只有时间和银钱了。
“这些时日们都辛苦了。”殷承玉看着微微苍白脸『色』,道:“孤叫人自民间广招大夫。届时多些人帮忙,们也能轻松些。”
殷慈光代太医们谢过。
“长姐也保重身体,好好活着,才有人庇护容嫔。”殷承玉想起上一世殷慈光早逝结局,语气多了几许真心:“月底南地大夫们也差不多抵京了,民间大夫虽未必有太医医术精湛,但走南闯北见过病症也多。长姐病久未见好,可寻那些大夫瞧瞧,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去寻郑多宝,从孤私库里支取。”
一始殷承玉愿庇护,也只是于前世境遇相似怜悯罢了。
只是没想到殷慈光投桃报李,竟为做了这么多,叫殷承玉多少有些动容。
除去刚生不久殷承玥,隆丰帝有四一女。老二老三觊觎皇位,与是不死不休;老四年纪又太小,和差着整整八岁,生时候,殷承玉已经始接触政务了,几乎没见过几面。
可以说,这一路走来,是没有兄弟扶持。
即是一母同胞殷承玥,因为年纪太小,殷承玉看着时,更像是看一个需要保护孩子,而非可以信任兄弟。
皇家多争斗,但殷承玉并不愿主动挑起这争斗。
若是殷慈光能始终如一,并不介多一个兄弟。
殷慈光一向是个通透人,又抬眸看了殷承玉一眼,这回没有再行福身礼,而是轻道谢:“谢太子殿下宽厚,我省得了。”
见应下,殷承玉也没有再多言语,带着人如来时一般离。
殷慈光立在原地目送。
瞧见被宫人和侍卫簇拥着走向大门,广袖长袍被风扬起,如云滚动。
古人曾赞谢公和夏公:“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历尽千帆,不坠青云。”
但觉得,太子犹甚。
七月末时,卫西河送回来『药』材,以及巡盐查抄赃银先后抵京。
有了银子又有了『药』材,多了一批有治疫经验南地大夫,疙瘩瘟之防治更是如虎添翼。
彼时太医院试行刺血法颇有成效,已经在望京几处疠人所推行来。
而卫西河在信中特提及吴大夫,在得知太医院竟已经推行了刺血法之后,十分好奇。两边碰面之后,将彼此施针技法展示一番,两相和合,取长补短,竟然又将原本刺血之法进行了改进,疗效更甚之前。
进了八月时,疠人所终于不再只进不,已经有状况轻微病患痊愈,从前几处疠人所重病区一日拢共要抬数百具尸体去焚烧,在刺血法推行之后,几处疠人所每日死者人数降到了百人左右,有逐渐减少趋势。
殷承玉看过下头呈上来奏报之后,下令在山西和直隶推行刺血法。
如今望京这些已经掌握了刺血法大夫,被分别派往现了疙瘩瘟州府,由们指导当地大夫如何治疗疙瘩瘟。
将批示过奏报交给郑多宝,殷承玉『露』些许笑模样:“交由内阁,议而后行。”
内阁商榷完毕,将政令施行下去,疙瘩瘟之危可解了。按照今世展,不外,疙瘩瘟再不像上一世那般肆虐大燕。
郑多宝接过奏报,了弘仁殿往中极殿去。
门时正撞上风尘仆仆赵霖。赵霖先前被太子派去办已经许久不在东宫,今日见到,郑多宝想与打个招呼,却见行『色』匆匆进了弘仁殿。
赵霖『性』情沉稳,郑多宝少见如此情绪外『露』时候。
心里担忧了一瞬,是先去办自己差了。
外头通报赵霖求见时,殷承玉惊讶了一瞬。
瞧见满身风尘赵霖,摈退了伺候宫人:“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有薛红缨消息实在不多,以为怎么也要几个月时间打探。
谁知道赵霖却是摇了摇头,自袖中拿一封密报呈上,音沉重道:“臣此行赶回,是为山东之,山东有流民起义,当地卫所派兵围剿两次,均以失败告终。短短一月余,已有近万百姓加入起义军。”
殷承玉脸上笑容沉下去,翻奏折快速看完:“具体是何情况?说清楚些。”
赵霖这才将此行山东见闻细细报于。
七月中旬,奉命秘密前往山东济宁调查薛红缨踪迹,却在抵达山东后,现山东情形与从前极为不同——大片田地皲裂荒废,路边随处可见无家可归流民。
赵霖一路行去,才知道因为因今春无雨,山东遭了大旱,紧随又有蝗蝻肆虐,田地颗粒无收,不少农户成了流民。这本也是正常,这些年光景不好,山东不是旱灾就是洪涝,朝廷早有防备,各地粮仓里都存有备灾粮,在碰上灾年时仓放粮,赈济灾民,好歹能让百姓活下去。
可不正常是,赵霖一路行去,现各州府根本没有仓放粮。受灾百姓无食果腹,只能啃树皮,食草根。
赵霖将沿途所见写在密信中,本想探听清楚之后送回望京。但没想到信没写好,听说蒲台有人反了。
据说一始因为是黄河泥沙淤堵,影响了运河船只往来,当地官员自各州府征民夫去清理河道。可山东百姓刚经过旱灾蝗灾,饥荒未解,又遭强征。走投无路之下,干脆反了。
蒲台初参与反叛流民不过两千人,们冲进了官署和粮仓,大肆劫掠。当地卫所得知消息后派兵镇压,却遭遇大败。
打了胜仗流民们趁势而起,往青州益都方向逃窜,后占据了地势险要卸石寨,竖了红白旗,自称“红英军”,打旗号,要“毁官衙,烧仓库”。
山东巡抚镇压不力,怕朝廷怪罪。将消息瞒下不报,又命青州卫再次派兵,名为招安,实为镇压。
结果那流民首狡诈。识破了计谋。将计就计灭了青州卫三千兵马。
接连两场大胜,叫红英军名大噪,青州以东,更多百姓都加入了起义军。
眼见着山东『乱』成了一锅粥,实在压不下去了,山东巡抚才派人才送了急奏。
赵霖赶回望京时恰在官道上遇上山东来信使,与对方一道抵京。抵京之后信使去了通政司衙门递折子,则立即赶回了东宫报信。
殷承玉攥紧了密报,满面怒『色』:“都是些成不足败有余东西!”
疙瘩瘟之危刚解,山东又有流民起义。
一桩接着一桩,竟没个太平时候。
恼怒归恼怒,情需解决。殷承玉当即命人召了内阁大臣入宫商议。
此时山东巡抚急奏已经经了通政司,送到了内阁去。
弘仁殿里,内阁学士再度齐聚一堂。
山东巡抚急奏就摆在桌案上,几位大学士为之争论不休。
次辅邵添道:“『乱』臣贼子得而诛之,绝不能姑息!”
“说容易,山西和直隶刚遭大疫,钱粮都用来赈灾了,若是朝廷派兵镇压,将士粮饷从哪里来?真要打起来,山东灾民又要如何?起义军未成气候,不如招安!”虞淮安年纪虽然大了,但身兼户部尚书之职,和那些讨债一般官员为了银子吵惯了,半点瞧不年老气衰模样:“要派兵也成,别找户部要银子!”
“前些日子不才有一批赃银入了国库?”
邵添当然不肯,管着兵部,年年都为要军饷和户部扯皮。那拨来雪花银,可系着腰包。户部不拨军饷,不就是要从腰包里掏银子?
两人一个首辅,一个次辅,为了派兵镇压是招安争得面红耳热,互不相让。
更有另外三位大学士各自站队援,弘仁殿一时间比菜市场要吵闹些。
殷承玉听了半晌,沉道:“山东接连遭受大灾,若再起祸。百姓恐无活路。不若先礼后兵,若是招安不成,再派兵镇压不迟。”
两边各有道理,再怎么争也争不个长短来。
不如采取折中法子。
只是招安人选,却又犯了难。
就在朝堂上为此争论数日仍未有定论之时,二皇子殷承璋带着隆丰帝旨赶回了望京。
山东动『乱』,隆丰帝亦已得知消息,特命二皇子殷承璋为总兵官,安远侯徐惠为副总兵官,带五千禁军前往山东剿灭起义军。
殷承璋宣读完旨,目带挑衅看着殷承玉。
殷承玉面沉如水,一言不地回了慈庆宫。
如今山东满目疮痍,若是再起战,当地百姓恐怕更没了活路。到时候不想反,只怕也要跟着反了。
可不论是独断隆丰帝是妄自尊大殷承璋,哪个都听不进话。在们眼里,几十万百姓,远比不上握在手中权势。
殷承玉眼底划过戾『色』,若不是不想背上弑父骂名,当真是想……
薛恕被郑多宝引进书房时,就瞧见殷承玉背着手立在窗边,面上是压抑怒『色』和疲惫。
隆丰帝命二皇子往山东平『乱』一已经知晓。自然知道殷承玉是为何生怒。
『摸』了『摸』袖中密信,行至殷承玉身后,低道:“紫垣真人送了消息回来。”
“都说了什么?”殷承玉侧耳听说,面上怒『色』稍缓。
薛恕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些许忐忑:“早前我命人打探紫垣真人背景来历时,得知炼一种‘春丹’,那‘春丹’据说吃了可令人重返年少,但实则与肖美人‘苏合香’差不多。甚至『药』『性』要更猛一些,服用多了,与□□无异……”说到此处,骤然抬起眼来,看着殷承玉:“上一回与紫垣真人通信时,我让给陛下服用了。如今陛下白日吃着‘春丹’,夜里有苏合香,听说精神焕,时常夜御数女。长此以往,恐命不久矣。”
隆丰帝到底是殿下生父,给隆丰帝服用春丹,是擅自做主。
若是殿下生气,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