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豪奢之旅
此时，正值午后，街上行人不多，但仍引来一些爱看热闹的。
掌柜的连滚带爬着从柜台里绕出来，将这些人通通轰走，上了门板，关了窗户。
随后，他可怜巴巴地向陆安平哀求道：“这位公子，还请您手下留情，乔公子可伤不得啊……要是在小老儿店里出了事……小老儿在这汉安城了就待不下去了……”
没等陆安平说话，那姓乔的抢道：“老家伙，还不快去帮我叫人……啊……不叫不叫……”
他的嚣张立刻得到了黑娃的惩罚，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掌柜的急得跪下道：“两位客官，您就可怜可怜小老儿……放了乔公子吧。”
陆安平早看不下去了，赶紧把老掌柜的扶起来，问道：“你为什么如此怕他？”
伙计抢着回答：“乔公子是纵横会在汉安分舵香主的徒弟，惹了他就是惹了纵横会……我们这有句市井哩语，宁欠官家一斗粮，不惹纵横一个丁，何况他还是个香主的大弟子啊……”
陆安平扭头问姓乔的，“你师父是不是柳剑南？”
此刻，年轻人的脸都有些扭曲了，“你也听说过我师父大名吧，劝你赶紧让这小黑驴蛋子放了我，不然我一定会烧光这里，你们掂量……”
他刚说到这，黑娃突然又伸出一根手指，冲他的眉心轻轻一点，只见他那双充满得意和愤怒的眼神骤然呆滞下来，失去原有的光泽，进而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变成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
陆安平急忙问：“你把他打傻了吗？”
“没那么严重，我只是去了他的势。”
黑娃边回答边把捅穿年轻人手掌那根手指拔出来。
去势？
这词儿陆安平熟啊，去势不就是形容给牲口阉割吗。
“卧槽，你把他阉了？”
黑娃翻着白眼道：“不懂就别瞎说，我只是弄断了他脑中的一根弦，除去了暴虐脾性。”
陆安平听了，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怎么还能把人的脾气取走，特么这也太可怕了吧。
这黑小子要是愿意，是不是也能把我脑子里的“脾性”取走？
不愧是巫傩啊，什么五花八门的害人手段都有，今后我可得小心提防。
黑娃擦着手上的血，对年轻人说：“我问什么，你说什么，不许保留。”
姓乔的木呆呆回道：“是，不保留……”
黑娃问：“你们纵横会为什么要监视我们的行踪？”
姓乔的用僵硬的语气反问：“你们是谁？”
“我是猎畜人。”陆安平急忙抢答，生怕黑娃把“陆安平”三个字说出来。
姓乔的转动整个上身，把脸扭向陆安平，用呆滞无神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你就是那位猎畜人？”
陆安平点了点头，等着他的答案。
姓乔的继续道：“小姐下令，猎畜人每到一地，纵横会当地分舵都要好生接待。”
陆安平感到一阵头大，扭头调侃黑娃。“刚才你那一招算是白费，啥也问不出来。”
黑娃不以为然，“你师父是怎么当上黑水知县的？”
姓乔的反问：“黑水县在哪？”
黑娃改口：“你们纵横会的总舵在什么地方？”
“京州沧宁府。”
“你师父和你家小姐买的孩子都去哪了？”
“不知道。”
“你们纵横会中还有多少人在官府当差？”
“不知道。”
陆安平不耐烦道：“你肯定把他弄成了白痴，四问三不知啊。”
黑娃道：“不，他真的不知道。”
“何以见得？”
“被我去掉的那根弦叫做‘劣根’，他短时间内没能力说谎。”
陆安平听得心惊胆战，赶紧把椅子往后挪了挪，说道：“你以后永远不许靠近我一丈之内。”
这还得了，要是中了这黑家伙的招，岂不是要对他彻底敞开心扉？
黑娃立刻猜透陆安平的心思，面露得意道：“放心，只要乖乖听话，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鬼信，”陆安平一副防贼模样，“还有没有其它要问的？没有你把账结一下，先走。”
黑娃喜气洋洋地结了账，然后安慰掌柜的和伙计，说那姓乔的记不住今天发生的事，要是把他送回去，说不定还能领些赏钱。
掌柜的和伙计二人这才露出了些许轻松。
陆安平原本打算在汉安多住几天，好好观摩一下这座古代大都市，可偏偏发现了黑娃那可怕手段，就不敢多留。
天知道这黑老儿会不会把自己脑袋里的“劣根”偷走？
他可是个三品幻师，自己一个八品方士，根本防不胜防。
还是赶紧去京城，如果丁潜没有反水，可以通过他的城隍司来防备黑娃。
就算你黑娃厉害，牛逼，你总不能跟城隍司对着干吧。
更何况，我要是把你巫傩的身份说出来，就等着儒道两家收拾你吧。
如此，不就形成制约了？
其实，黑娃那手“去势”手段根本没有那么邪乎，充其量只能短时间内让中招者陷入混沌状态，可以忘掉当前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见过的人。
黑娃并没有说谎，只是没把话说全。
可当他发现陆安平对这一手段的反应之后，就有了以此来制约他的主意，省的这小子没大没小摆主人架子。
陆安平骑马，让黑娃在前面飞，但不许离开他的视线。
途中尽量减少休息，实在撑不下去就找有纵横会分舵的城市歇脚。
陆安平就住在分舵里，以此来防备黑娃。
果然如那姓乔的所说，陆安平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得到隆重的接待。
吃的是最好的酒席，住的是最豪华的房间。
这一路下来，比好运气在身时还要享受。
但无论吃住，都是在纵横会自己的地方，没有一次是在外面酒楼或者客栈。
他们的分舵也是五花八门，有书局，有茶行，古董行……
无论是哪一样生意，全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高档，高档的让人望而却步。
就拿书局来说，一套精装版《九洲列国志》的价钱就抵得上一个中产人家一年的开销。
对此，陆安平心里跟明镜似的，无非就是为了“冷清”二字，冷清就是无扰，就是清净啊。
可他搞不懂，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帮派，为什么要用各种各样的生意来隐藏自己的分堂呢？
前世小说里有句用烂的名言：事出反常必有妖。
仅凭这一条，陆安平就敢断定，除了黑水县买卖儿童，这纵横会一定还干着其它见不得人的勾当。
瞧瞧这一座座华丽的楼宇，无论州的首府还是小小县城，都是当地最豪奢最高大的存在。
还有招待陆安平的菜肴，哪一餐的费用也不会低于一百两。
在豫州首府雒邑，陆安平偷偷算过，按照购买力，一文钱买一个包子，差不多就是地球华夏的一块钱，大靖的货币体系是每一两银子兑换一千二百文铜钱，一两银子就是一千二百元，一百两就是十二万。
一顿饭吃十二万！
我滴个乖乖，就算是放在21世纪的地球，这个数目也是惊人的。
如此财大气粗，哪里像一个江湖门派？
说是一个财阀还差不多。
再看看他们的这些生意，上哪挣这么多钱？
这个时代，矿是国家的，邮驿漕运是朝廷的，就连盐茶这些生活用品都是官府经营，留给商人的领域十分有限。
要说纵横会不捞偏门，打死陆安平都不信。
搞不好这纵横会就是个与官府勾结，压榨民脂民膏的黑恶势力。
这无疑勾起了陆安平那强烈的好奇心和正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