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家师有请
根据王霜的解释，陆安平了解到：不老峰是一个拥有类似人格的活物，黑水县每年要献出一千婴儿供其食用，否则就会把灾难降临到黑水县。
而这一惯例据说已经延续了至少八百年，这个大靖王朝定鼎的时间相同。
而它的年龄则高达两千岁 。
八百年，每年一千，也就是说，死在不老峰口中的婴儿至少已经有八十万之巨！
如此恐怖之物，哪怕是在地球上最荒诞的神话志怪传奇中也难觅同侪！
陆安平一边听，一边现象着一座活的，会吃人的山究竟该算是什么东西。
但在这件事上，他的想象力明显不够给力，想象出的山仍旧是山的固有样子，而吃人总是山里的妖精干的事。
当他问到不老峰是不是用嘴吃婴儿时，王霜毫不犹豫地否决道：“不，说是食用，但并非真的吃下去，每次献祭都是把孩子埋到山脚下，地方也是固定的，是一块开阔的平地，献祭人自己挖坑，然一个个活生生的婴儿放进去……”
陆安平立马脑补出千婴啼哭百汉落泪的场面，心就像滚油浇淋般疼痛。
但王霜好像早已麻木，继续用不带任何情感的口气讲述：……说来奇怪，到下次献祭时，被埋的婴儿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骨头渣子都不会残留……”
妖孽，一定是妖孽。
“什么灾，发生过吗？”陆安平努力压制心中的惊怒，继续问道。
“猴灾。”王霜淡定回答。
“什么叫猴灾？”
“猴妖，不可计数的猴妖，如果不献祭婴儿或者熟练不够，牠们就会出来滋扰村镇。”
陆安平陡然爆发：“那你手里的兵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只会盘剥百姓？”
王霜毫无愧色道：“没用，猴妖的数量太多，杀不完。”
“一万还是十万，能多到什么程度？”陆安平不屑道。
“铺天盖地！”王霜口气笃定，眼神涣散，好像已经看到了那种可怕的场景，不像在胡编乱造。
陆安平只好改口道：“那个小黑孩不是不老峰的徒弟吗，他就不管？”
“每年一千婴儿这个数就是黑先生争取的，不然会更多。”
陆安平听着，心里的火苗就开始蹭蹭往上窜了，“所以你们就把他这么个帮凶当成了救命恩人？”
王霜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陈念真又是怎么回事？”陆安平强压怒火，继续问道。
他必须先把情况了解清楚，然后再做打算，心中的火气再大，也烧不毁他那惊人的理智。
王霜道：“他就是个人牙子，黑水县干他这一行的人很多……”
他顿了顿，继续道：“……黑水县人并非大人想象的那样狠毒，人心都是肉长的，做父母的岂能靠卖自己的孩子过活？”
“当然更没人愿意把孩子送给不老峰，那就是要孩子去死啊，岂不是比卖孩子更残忍……”
“陈念真这些人牙子就是抓住了人的爱子之心，趁机低价购买婴儿，给的价还不如一只鸡鸭。可即便如此，人们还是争先恐后，您想啊，把孩子卖给人牙子，就不用去不老峰送死啦……”
“一开始都争着卖，如此，给不老峰的数目就不够了，自然猴灾也就来了，后来官府就出面，每年每两千户只能卖二十八个，也就是一季度七个，这样即能让一部分孩子活命，又不至于得罪不老峰……”
说完，王霜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把某种沉重的负担卸了下来似的，他整个人瘫软在一把大圈椅上，显得十分疲惫。
但陆安平可没打算让他歇着：“难道黑水县就没有灵官吗？任由那东西为所欲为？”
王霜只得重新振作，回道：“灵官来一个死一个。”
“不老峰杀的？”
“不，黑先生干的。”
“肏！”陆安平忍不住大骂，“那你们还当他是自己人？”
王霜又露出无奈表情，解释道：“大人应该知道，无论儒家还是道家，都把巫傩教视作邪门外道，反之亦然，黑先生当然容不下黑水县有灵官存在。”
陆安平一听，心里的火又按捺不住了，“倒是堂堂黑水县能容得下一个小巫傩，这里还是我大靖的国土吗？你们不会向府州，向朝廷求救吗？”
“没用，如果没有不老峰的允许，任何人都别想离开黑水县，所以，几百年来这里的事不为外界所知。”
黑域，绝对的黑域！
竟有这么邪乎？
偏偏陆安平就是个不信邪的，他突然起身道：“走，我倒想看看它怎么阻止我出黑水县域。”
说着，迈步就往厅外走。
王霜赶紧拦住，“不用试，还是那些猴精，祂们好像无处不在，只要有人越界，立马就会出现，曾经有一位三品儒生不服，结果被无数猴精缠住，知道累死……那些猴精很邪门，怎么杀都杀不完，越杀越多。”
陆安平听得心头一阵阵发凉，三品强者，那可是超凡境界了啊！
一个超凡的儒生都逃脱不了，也就是说，如果不老峰有境界，那至少在三品以上。
难不成是山修成了精？
陆安平慢慢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问：“有谁见过不老峰出手吗？”
王霜摇摇头，“不，没有人见过它挪动分毫，除了黑先生，也没人靠近过它。”
哦！
这就有意思了。
“那你们或者当地人怎么就能认定它是活的？不会是那个黑巫傩说的吧？”
王霜道：“当然不是，虽然山没有挪动过，但牠开口说过话，每次吃完婴儿，它都会亲自向黑水县百姓表示感谢。”
“呸！”陆安平忍不住啐道：“假惺惺，装什么绅士。”
“殿下，您有什么部署？”王霜突然问出这句，声音里充满急切。
是啊，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把这么大秘密说出来，自己当然要有所交代。
陆安平思索有顷，道：“我想先去会会这座活山，怎么上去。”
王霜一下被这话惊住了，“不行，那些黑瘴是致命的，人不能靠近。”
陆安平反问：“那黑小子怎么可以？”
“黑先生也做不到。”
“无法靠近，怎么做那不老峰的徒弟？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对不对？就因为他是三品幻师？”
王霜顿时支吾起来，“可是……黑水县几十万百姓能安稳度日，的确是黑先生的功劳……”
“可他的师父还吃掉了八十万黑水县的孩子呢。”陆安平突然咆哮起来，加上他盛怒的表情，吓得王霜把自己的后半句咽了回去。
陆安平接着道：“如果你害怕，本爵自己去，假如我回不来，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说着，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陆安平刚迈开步子，只见一道黑影从门外飞进来，稳稳当当的挡在他面前。
来者不是别个，正是不老峰弟子，黑水人眼中的大恩人，黑娃黑先生。
他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奶声奶气的说：“家师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