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下
对于韩非，李无悔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没有似各国公子的贵族做派，也能让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找到投缘的感觉。
不多久，一坛酒便已被二人喝完。韩非是久经酒场，半坛酒不算什么。李无悔则是内功深厚，已不是寻常能喝醉的了，二人倒是将遇良才了。
微微整理了下衣衫，韩非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端正的问道：“不知李兄如何看待当今七国局势？”
李无悔一听就头疼了，装傻道：“韩兄，我一介江湖散人，如何会了解七国局势呢？”
韩非摇了摇头道：“李兄莫要欺我，你周游七国，岂能看不懂如今七国之间的局势。”
李无悔知道不能再装糊涂了，也不含糊。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韩兄也明白如今七国的局势，何必再问我呢。如今秦国已有一统天下之势，六国恐怕难于幸免了。”
韩非否认道：“虽然现在秦国最强，可楚国也仅次于秦国。而赵国虽历经惨败，可根基犹在，也不可小觑。齐国更是可与赵国比肩。其余燕魏土地虽小，却依旧守成有余。”
李无悔当然明白这些，可行军打仗又不是比拼人数多少。他淡淡的摇了摇头道：“如今六国或是君主无能，或者奸臣当道，或是权臣掌势。已是病入膏肓，难逃败亡之像。如果六国能放下芥蒂，精诚合作，达成合纵之势，未尝不能阻止秦国东出。只是以韩兄的聪明才智，想必也知道其中之难处了。”
韩非沉声道：“其他六国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能改变韩国，让他变得强盛，甚至超越秦国。”
李无悔并不否认，而是叹了口气道：“以韩兄的才能，我不怀疑将来能否做到。只是你认为你还有多少时间呢，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就算韩兄真的能在二十年内做到几代人才能实现的目标，但是秦国还有二十年的时间给韩国吗？”
韩非神色坚定，语态从容道：“也许吧，但我一定会在有生之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不悔？”李无悔问道。
韩非点了点头，坚定不移道：“是的。”
李无悔轻声道：“以韩兄的才华，如果去秦国必定会名垂千古，何必走一条看不见希望的路呢。”
韩非并没有因为夸奖而欣喜。心性已然是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温声道：“谁让那是我的国，也是我的家呢。”
李无悔摇了摇头道：“这七国百姓自古以来皆是炎黄子孙，不分彼此。而今各国百姓因战乱而民不聊生，只要有人能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又有谁会在意是哪个国家的子民呢。”
韩非点了点头，并不否认这点。而是问道：“那李兄以为秦灭六国而一统之后，百姓就能不再挨饿受冻吗？秦国对六国百姓能如同秦国百姓一样吗？”
李无悔自后世而来，当然知道秦国一统天下之后很快又走向了灭亡。这自然和对这些百姓的安抚出了很大的纰漏有关，所以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就算将来如此，现今也无法阻挡秦一统天下之势。他缓缓说道：“儒家孟子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六国已失百姓之心，故而有倾圮之危。如果将来秦失其鹿，自然也难逃此厄运。”
韩非叹了口气道：“李兄有如此远见，在下佩服。既然如此，何不在天下还未一统之时来改变这个世界呢？”
李无悔平静道：“我自然相信韩兄能改变韩国，可其他五国能做到这些吗？或者说大多数的七国权贵愿意不在骄奢意淫吗？他们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享乐之中，岂会真的在乎百姓死活。六国与秦国交战多年，已经让这些权贵失了警惕。在真的杀身之祸来临前，他们都只会当做危言耸听罢了。”
韩非从容道：“也许李兄说的对，只是我还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去改变它。”
李无悔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也不再劝他。微微感慨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不过是华夏民族内部的一统，韩兄何必如此执着呢。”
韩非无奈道：“如果是齐楚之国一统七国，或许我也就找个借口让自己勉强接受了，可你看秦国为了一统天下坑杀那么多战俘。我根本不敢相信，秦一统之后六国百姓能安居乐业。”
李无悔听完默然，他只以为韩非只是不希望韩国被灭，没想到他却有如此远见。当下只是默默的朝他敬了一杯酒。 不久后李无悔向韩非告辞回了客栈。
次日，韩非领着李无悔遍游了桑海所有的景观。两人越是交谈则越是欣喜。有道是知己难寻，不然也不会有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之言了。
随后两日，韩非又拉着李无悔或是饮酒或是喝茶。还让他讲了些这几年七国游历发生的事。
李无悔挑了几件还算深刻的事讲给他听，听完后韩非嘘唏不已。原本以为江湖或是相约比武论友，或是都是那种为名除害的大侠。原来很多人都是为了生存而已，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已是少见了。
李无悔听后笑着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多大侠，也没几个人愿意多管闲事的。毕竟许多事情外人是很难插手的。而且又怕招惹一些惹不起的存在，为自己平添是非。”
韩非无奈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梦，我也不例外。”
“江湖听着很美好，其实也很现实。有些人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要归隐山林都做不到。有些人则是凭着一头热血扎进了江湖这个泥潭，终究不得清净。”李无悔低声道。
李无悔沉默了一会后又道：“至于逍遥自在，只有极少人能做到。许多江湖中人在里面摸爬滚打后，早已忘了初衷。有道是不忘初衷、方得始终。如果连本心都失去了，岂会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一天。”
韩非认同的点了点头。两人聊直到半夜后李无悔才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