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深入虎穴
当何少离赶到洹州府衙时，看到了一片与别处天壤之别的热闹景象，也刚巧瞧见了处决柳成的一幕，一番联想，便猜出了大概。士兵们见到一架不属于楚人的马车停在了晚宴的外围，有些诧异，但是并没有做什么，只齐刷刷的看着，因为那马车赶驾的徐伯海他们当中大多认得。
当衣衫破烂一身血迹的何少离在徐伯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时，士兵们纷纷侧目。
“那是，云来客栈的少掌柜！”
说话这人正是昨晚云来客栈一众楚军中唯一活下来的人。这话一出，人们更诧异了，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会以这般狼狈的模样出现在这里。
“快去告诉小王爷！”有人喊道。
何少离下了马车并没有停留，在徐伯海的搀扶下直接缓慢的向着院中走去。
此时，所有的楚军都停止了动作，也不说话，临近的人则是下意识的给让出一条道来。
何少离不说话，但是徐伯海则不然，见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便摆出一副谄笑，向左右的士兵们连连点头，嘴里还说着：“嘿嘿，吃好，喝好哈！喝好，吃好哈！嘿嘿！嘿嘿！”
他二人刚走到门口便见穆朔快步迎了上来，嘴里还念叨着：“终于来了，晚宴早就开始了，就差何小掌柜了……”
穆朔先是看了看徐伯海，然后目光落在了何少离的身上，霎时脸色一变。“想必您就是何小掌柜，这……这是那些宋国细作干的吗？”他拱手作揖，再道：“虽然小王爷已将那奸细柳成处决，但穆朔还是深表歉意！”
何少离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头就是名声赫赫的楚军第一幕僚穆朔，心道，这穆朔不简单啊，只两句话就将他的主子摘的干干净净。
且这人，给他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穆朔深不可测。
“先生大名，早有耳闻，何少离回礼！”何少离有些艰难的抬起手，也向他作了个揖。
“快，里边请！”穆朔让过身，向院中指引，随即向一旁少年吩咐道：“快去传军医！”
“何小掌柜有所不知，为了表示对你的重视，小王爷将前线的将军都叫回来了，此刻都在里面候着，哎！今天这事儿也怪老朽，竟然没能早发现那柳成是宋国的细作。险些让他破坏了楚国与云来客栈之间一直以来的和气。”
何少离并没有回他的话，此时脑子里一直想着星夜瞒着自己的事，以及盘算着接下来如何和那明成王谈判。
就在这时，徐伯海说话了：“穆老多虑了，我们少掌柜大度着呢，既然来了，就表示没有把这事儿记在心上。”
何少离一阵无语，这徐伯海是从哪里看出他没有把此事记在心上的呢？
“也是，若非如此，岂不是正中了敌人的挑唆之计？何小掌柜果然有高世之智，老朽佩服！”穆朔再度施礼。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院子正中，何少离看见了已然入席的谢安。谢安一笑，举盏向他示意了一下。
他这才看向尘风，与之对视。
“你就是尘风？”他直接问道。
从他出现到此时，便一直吸引着众人目光，众人刚见他在穆朔面前的样子，以为他就是一个平庸小辈，然此时，穆朔在内的众人脸色皆变。徐伯海眼角一阵抽动，尴尬不已，心道，在人家的地盘，这般不知礼数，岂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了？
那楚先河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指着何少离怒喝：“大胆庶子，如此无礼，见到小王爷，还不下跪？”
尘风也是一愣，但还是摆了摆手，回道：“不错！初次见面，幸会！”
“庶子？”何少离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楚先河，冷哼一声，“就你这脑袋能打胜仗吗？”
楚先河脸色一变，刚要破口大骂，但何少离却接着说道：“你难道不知，在坐之人，谁才是庶子？”
楚先河瞬间哑然，憋在嘴里的话直接咽了下去，心中更是一颤，知道自己刚刚确实说错话了，这不是拐着弯影射小王爷吗？他急忙扭过头看向尘风，只见尘风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小王爷，我——”
“住嘴！”尘风道。
何少离在指引下，坐在了穆朔的位置，徐伯海坐在他的身侧，即原本柳成的位置，而穆朔直接坐在了徐伯海旁边。
这时，军医来到何少离身边为他检查伤势，以及处理伤口。
“这伤口怕是得缝合啊！”军医裁开他衣袖上的刀口子，看着上臂皮肉外翻的刀伤，说道。
“老先生请便！”何少离平淡道。
军医见尘风也点了点头，这才开始用药酒清洗皮肉。
随着蘸酒的纱布在那皮、肉、骨间擦拭，何少离只觉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额头瞬间冒出了汗珠。
人们不由得咋舌，吕宥眼睛眯了一下就移开了目光，一旁的徐伯海看得心惊肉跳，那表情，好像他的手臂比何少离还疼。
当军医取出针线，针尖刺穿皮肉那一刻，何少离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有些颤抖的执起面前桌案上的酒盏，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干了。
尘风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这一刻竟也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也与他同步举盏饮下。
楚国烈酒呛的他咳了一下，只觉嘴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知道自己所受最重之伤并非手臂这刀伤，而是和尚最后那一掌所伤及的肺腑，他看向尘风，道：“不知小王爷请我喝的什么酒这般贵重？”针线穿过，让他一皱眉头，“非得……搭上半条命才可喝得！”
尘风道：“我也没想到宋人会如此卑鄙，竟然干出这般龌龊的勾当。”
其实他此时依然心有余悸，若非他们失手，真不敢想象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场景。他亦无奈，想不到所向睥睨的王者之师，竟然会受制于一家客栈。若非如此，管你什么少掌柜，就是云来来了也得乖乖听话。
想到此处，不由得叹了口气，楚国虽然地大，但是物产确实不足以支撑全国的开销。不然何至于来打宋国，无非是看中了宋国富饶的疆土。
何少离摇头一笑，显然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问道：“直说吧，请我来此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