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到洹州
话说明成王尘风携四十万大军一路过关斩将，所过之处那是哀鸿遍野。又因行军所需甚巨，一路大肆搜刮敛财扩充军需，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商贾无地容身。
按说占领一地，应该尽量保证当地的民生，这样才能源源不断的实现供给，占领一座死城有什么用呢？然而对此，明成王本人并不介意，凡到一处，便任由士兵烧杀抢掠，简直与土匪一般无二，这点着实让人费解。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处与众不同，那便是云来客栈。
不论在哪座城，必有云来客栈一席之地，而这一席之地却可以避免战火的摧残。说来也怪，所有楚军都自觉的绕着走，绝不招惹他们，所以，不管城里再怎么乱，云来客栈也不受半点影响。人们都说，在宋国，及第登科不算啥，在云来客栈工作才算是铁饭碗。
有人不禁会反驳，那没有了客人，云来客栈的生意岂不是也做不成了吗？
要是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要说这云来客栈厉害呢，那可真不是盖的，都打成这样了，云来客栈的物料运输线路也没有断掉，他们的生意非但没受到半点影响，反而还更加火爆了。
但凡过一地，这些士兵都会收敛大把钱财，他们大多会拿着钱，去云来客栈消费。喝上等的酒，住上等的房，睡上等的女人，那是不亦乐乎啊。
之前说了云来客栈的客房如何了不得，其实他们的酒也是有专门的渠道，除了桃花仙酿两相识，啥酒都能弄到。
再者，客栈的陪酒姑娘同样有着独特的供货渠道，全国各地都有老妈妈在不断收买幼小的姑娘，从小培养各项技能，养成之后发往全国各地的客栈。
所以这些姑娘不仅长得水灵，而且知书达理，服侍男人的本事更是了得。
这些士兵整日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自然是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这夜，天上不见星辰，常有闪电雷鸣，何少离走在洹州的街道上。
破败凌乱的街道上，暗处传来一阵阵咀嚼稀泥的声音和骨头碎裂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闪电之隙，才能看到是一群疯狗在争抢、撕咬一具具发霉发臭的尸体。
那尸体中有老人也有孩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战火交织的城中，尸体散发出来那如同路旁死狗般的腐臭味让他不断作呕。
一团团荧光在角落里滚动，他知道那是死人的头发在被风吹动。
天空开始飘落雨滴，终是冲淡了一些尸臭。
他拎着伞却没有撑开，一路淋着雨走到了洹州城云来客栈……
……
云来客栈门外。
两个撑伞的礼待见到他，甚为奇怪，因为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不是楚军的客人来此。
诧异归诧异，两人还是对视一眼，上前询问道：“客官是要住店吗？”
何少离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场景中走出来，他并没有说话。
其中一礼待说道：“客官，如今这洹州不是安生地儿，客栈里都是楚国士兵啊！”
言外之意是告诉他，还是不要进去了，速速离开洹州为好。
何少离这才缓过神来，他亮出天字牌，道：“怎么？云来客栈都不是安生地儿了吗？”
两礼待见他手中天字牌，大惊失色，急忙见礼道：“天字贵客，云来客栈见礼！”
他二人做礼待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持天字牌的客人。要知道，这天字牌，普天之下也就二十块儿而已。
本以为教他们识得此物都是多余，洹州这小地方，怎会有这等尊贵客人来此？
不成想，这萧条之时，大雨之夜，竟让他二人遇到了一位。
何少离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两礼待急忙跟上，为其撑伞。
云来客栈中，大厅酒气熏天、杯盘狼藉，全都是穿着红色铠甲的士兵，在大大咧咧肆无忌惮的把酒言欢，每个人的怀中还搂着一个姑娘。
何少离见此情景，眉头微皱。
士兵们都喝的五迷三道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但是柜台的胖主事清醒得很，一眼就瞅见了他，第一反应是诧异，和那两个礼待一样的诧异。
一个礼待跑了过去，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只见他的脸色一变再变。一把将礼待推开，走上前见礼道：
“天字贵客，云来客栈见礼！小的洹州主事徐伯海！”他极为讨喜的笑了笑道：“请问贵客怎么称呼？”
何少离的心情本就不好，见他这样问，眉头再次一皱，说道：“怎么，云来客栈‘只识牌不识人’的规矩取消了？”
徐伯海一愣，急忙道：“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何少离摆了摆手，道：“何少离！”
何……少离？
这个名字徐伯海太熟悉了。
一个月前，秦襄理通知全国分店，何少离是云来掌柜的义子，即客栈少掌柜！
对此，各地的客栈主事都是一头雾水，但是对于秦襄理的话，又没人敢质疑。此时徐伯海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传说中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见……见过少掌柜！”
徐伯海此言一出，一旁的小二和礼待都惊掉了下巴，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少离，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少掌柜？
何少离看了那些呼呼哈哈的楚军一眼，沉声道：“徐主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徐伯海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能做到主事一职，岂是一般人，他立马就明白了何少离的意思。
云来客栈有对外的规矩，不许着官家的衣服入内。也有对内的规矩，不许脏、乱和喧闹。而这些楚军不仅穿着铠甲入内，还把这里当成了庸俗场所，吵吵嚷嚷，弄得乱七八糟。
“少掌柜，您……您有所不知啊，如今的洹州已经不同以往了，他们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徐伯海急忙解释道。
“最大的让步？云来客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了？徐伯海，如果你如此无能，就不用再干下去了，我相信有很多人会比你做的好！”何少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柜台里面坐了下来。
“啊？这这这……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三十多口人都指望我……”
何少离摆了摆手，道：“行了，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徐伯海说罢便扯着嗓子大喝一声：“来人呀！”
这位可是少掌柜啊，比秦襄理都牛的人，手握生杀大权，说句话就是圣旨。他可不敢有半点怠慢，当即表明了态度。
他这突然的一声喊，让全场顿时雅雀无声，小二们纷纷放下手头儿活聚了过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楚军将领眉头一皱，道：“老徐，你吃错药了？”
徐伯海没有理会他，直接命令道：“把这些人统统给我轰出去，以后穿铠甲进来的人，概不接待！谁要是不遵守云来客栈的规矩，直接轰出去！”
小二都不是一般人，那都是曾经江湖上有名气的人，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些呼呼哈哈的人了，见徐主事终于硬气了，纷纷向这些楚军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