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邪不胜正崖
既然是邪教老巢，怎么也得是一个幽暗阴邪之地，漫山遍野白骨堆叠一片枯槁。可是深入山峦之中，和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眼下已是中秋时节，这片山峦却仍然一片翠色。沿途他们穿越丛林，见识了诸多叫不上名字的飞禽走兽。也走过两山之间的石桥，经过这么多年，石桥依然没有多少变化，桥下流水清澈见底，五颜六色的鱼儿自由自在的游着。
流水声潺潺，鸟叫声空谷传响，不绝于耳。漫山翠色，花香沁人心脾，映眼如幻……
如果不是江州慕容家的《江湖实录》上有着详细的记载，恐怕任谁也不会相信这里竟然是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的邪教老巢。
就是这样美好的地方，却在六十年前变成了一片火海和血海，宛如人间地狱。六十年之后的今天，花草树木重现生机，远去的鸟兽再次归林。这里已然没有了半点战火摧残的痕迹。
如此景致可是让雷长了见识，相比火辣辣漫山枯黄的木珊崖，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他说，将来自己闯出了名堂，可以将母亲接来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让村长带领全村搬迁到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丫头！”
“少主”
何少离和云香两人同时说道。两人对视一眼，何少离道，“你先说吧！”
“少主刚刚恢复记忆，可以多看看这样的景色！”云香顿了一下，“少主刚刚要说什么呢？”
“没什么……”何少离笑了笑。
按照小谷子的指引，一路沿着车辙印儿。果然到了群山之巅，邪不胜正崖。
那石碑屹立山巅，高耸入云，人在脚下如同蝼蚁。正面“邪不胜正”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气势磅礴，有着谢体书法独特的高傲。
背面是当年十七神侠大战拓拔老祖的详细过程，由云中谷口述，谢康乐撰写，胡禄卿雕刻——
十七神侠神武盖世，义薄云天，与邪教妖皇拓拔老祖决战火狼崖之巅……风云变色，鬼哭狼嚎……将临近山脉拦腰砍断……刘机楼神剑折断，以掌化剑，伤其要害……荆楚门自断一臂，斩其化身……云中谷无上剑意，断其臂膀……拓拔老祖磨刀脱手，遍体鳞伤，无力再战，拖三人坠入深渊…………
战斗的场面读起来心潮澎湃又惊心动魄。
云香不禁喃喃：“少主，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这十七神侠这么厉害的吗？”
何少离想了想，说道：“这些都是大阁主所写，想来都是真的吧！”
“桀桀…桀桀……桀桀桀…………”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声音似笑似哭，无从分辨是男是女。
何少离惊斥道：“什么人？”
此言一出，云香大惊，下意识的手一翻转，中指和食指间顿时多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针，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少主，怎么了？”
“是啊少离哥，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雷满脸困惑，小白则是不停地跺脚，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
何少离正色道：“小心点，这里有人！”
“有人？”
云香讶异。
雷也挠了挠头。
显然他二人并没有听见刚刚的笑声。
“桀桀……桀桀桀桀……”
诡异笑声再次响起！
何少离无从感知声音从何处传来，他问道：“阁下是谁？”
云香虽然没有听到，但还是四下观察着。
“我是谁？……这是多少年了……我是活人还是死人？”笑声戛然而止，开始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这话让何少离摸不着头脑，他问道：“前辈何不现身一见？”
那人又道：“我死了……是天石魔刀杀了我……”
“死了？”
“我没死，我还能说话！”
“你到底是谁？”
何少离一头雾水，这是什么人？怎么一会儿说自己死了，一会又说自己没死？
“我是不幸的……”
两人的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或者说算不上对话。雷有些不知所措，听着何少离在“自言自语”，虽然很滑稽却笑不出来。
这怪声说话一点也不利索，断断续续的，而且还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前言不搭后语，何少离根本没法和他沟通。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问道：“请问前辈名讳？”
那声音又说道：“为什么……我能感知到这天石魔刀还插在我身上……却动不了！”
天石魔刀插在身上？这句话很关键，他刚刚浏览碑文时似乎看见了这个片段。
他当即后退百步，一览碑文全貌，从碑文中寻找那段描述。
“魔刀脱手，刺入其胸膛，与之坠入深渊……找到了！…他是……快刀门的方如海！！”
那个怪声突然道：“方如海是我，我是方如海！”
何少离接着说道：“十七神侠之一，快刀门第三代掌门方如海，手执名刀‘流星’打败天下刀客，在邪教圣山火狼崖之巅围攻拓拔老祖，死于天石魔刀之下！您是方如海前辈！”
“啊！！！不！！！”
他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凄厉嘶嚎。
“方如海前辈，您不是已经……”
何少离话落，那凄厉的声音也渐渐隐去了。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说话？你是谁？你为什么能和我说话？”显然，他好像清醒了些。
“晚辈何少离！偶然路过这里，便来瞻仰一下十七神侠的风采，至于为什么能听见你说话，我也不知道。”
“风采？嘎嘎嘎，你以为你看见的，是事实吗？”
方如海说的这句话虽然只有几个字，但却让何少离大惊，瞬间便让他联想到很多。据他所知，当年正邪之战结束后，特请书圣谢康乐著文，胡禄卿雕刻。从那以后谢康乐便在静轩阁闭门不出，不谙世事。自此谢康乐的书法千金难求。
不仅是谢康乐，胡禄卿也是从那以后销声匿迹的。
为什么会这样？
今日又听方如海这么一说，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何少离毫不犹豫的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云中谷这个鼠辈，死了吗？”
不知道他何故提起云中谷，云中谷在全天下人的心里都是神圣伟岸的，唯独在他们这些漠北遗孤的眼里是卑鄙丑恶的。
当年就是此人带领整个江湖协助宋楚两国血洗了蛮王殿，害他父母惨死。
何少离寒声道：“他如今是天龙门的老祖，活的很好！”
方如海咯咯一笑，说道：“天龙门的老祖？卑鄙啊。”
卑鄙？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之前说云中谷是鼠辈，此时又说他卑鄙，他们究竟有何仇怨？
现在的何少离明显有些激动，他迫切的想知道当年的事。
“前辈能否细说当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