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去云城
渌水宫在瑜洲城以南百里的山间。
据江州慕容家《江湖实录》记载——
「星月阁，位于瑜洲城南之山间林中，主体建筑高十二丈七，下有三丈高台座，分两级而上。台座以上取“明三暗五”格式，为三层带回廊建筑，内部五层，为三明一暗一阁楼。整体取材皆为不朽之木，甚为奇特，却不知始建年月几何。后渌水宫依此而创，以为根基。」
也就是说，这星月阁要远比渌水宫的历史久远，渌水宫是依据此阁创立的。
在这奇异的星月阁后面，有一座更为神秘的、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阁楼，名曰阚月阁。
阚月阁中藏有渌水宫护宫神物《玄亭阙文》，那耀眼光芒便是由它所散发。
据传，《玄亭阙文》乃是一部铁卷，夜间汲取月之精华，周身会浮现古老的文字、符号、经文，观之可得感悟。只要它光辉不灭，渌水宫传承便不朽。
阚月阁和星月阁之间是一片池塘，名唤冕月池。
眼下正值秋中时节，冕月池上一朵朵白色莲花，在月光映照下清丽纯粹，璀璨夺目。
后山有一四十九级台亭，名望月台，为宫主闭关之地。
此刻，一身白衣，满头银发却格外年轻的男子，站在望月台上。
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摆折扇，正听着身后的月盈讲述静轩阁一事。
“平静了十五年，看来有人开始不安分了。既然事关秋浦国夜莺，你这便去一趟云城，务必将此事查清。”待月盈讲完，他道。
“是，宫主！”
月盈躬身行礼，后退三步，转身走下了望月台。
……
另一方面，雄驰将军赶回御都，直接进了皇城面见国主。
深夜，国主赵世凌召见群臣，于御书房议事。
御都大街小巷灯火通明，然因内侍府的小太监们乘快马奔至各处大臣府邸传旨，搅得商户小贩和行人仓惶避让，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大十五不在家过节，深更半夜还要上朝？是皇城出事了，还是楚人打过来了？”
“天子脚下，休要胡说。”
“据说是静轩阁出事了，里面的阁主都死了！”
“你……你说什么？”一个路过的书生眼睛瞪得老大，向那人问道。
“此事千真万确，那雄驰将军的随行队伍里，有我表弟，他说所有人都被削了脑袋！”
书生闻言，身子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这……怎么可能？静轩阁不复存在了，苍天啊，你为何如此无眼？”
书生此举，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众所周知，静轩阁在天下学子心中的地位实在太高了。静轩阁惨遭灭门一事，对他们来说就好像天上的月亮突然坠下来一样。
今年的八月十五，因静轩阁惨案，注定整个御都都不得安宁。
皇城御书房内。
雄驰将军当着众大臣的面讲述轩阁一事，众人听得无不骇然。
丞相蔡坤噗通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道：“陛下！静轩七子可谓国学脊梁，这……这是剜心扼腕啊！秋浦夜莺实在可恶之极，臣以为……臣以为当拟定天下令，向秋浦国问罪，讨剿夜莺！”
御司鉴于不违上前一步，道：“蔡丞相，凶器虽为运蝉，却不足以证明是秋浦国夜莺所为，此事当由御司鉴深入调查之后，再行定论。”
蔡坤怒道：“于不违，你这是在为夜莺开脱。”
“我只是就事论事，倒是你蔡坤，如此轻易就敢妄下断言，恐怕是别有用心吧？”
“于不违，你……”
“好了，朕现在很乱，没心情听你们争论。静轩七子乃我宋国不可多得之贤才，亦是天下学子的精神领袖，朕打算以国葬为其祭缅，今天召集你们过来，是想听听你们意见。”国主赵世凌揉着额头说道。
于不违拱手作揖，道：“陛下，为静轩阁行国葬臣无异议，但是臣恳求陛下允许御司鉴着手彻查此事。”
赵世凌摆了摆手，道：“于公，我宋国自伊始便奉礼为先，还是待祭缅事毕再查吧！”
于不违没再说什么，最终，对于为静轩阁行国葬祭缅一事，所有大臣都没有异议，祭缅的时间段定在了八月十五后的一个月。
并且确定，在这一个月内，将静轩阁一事昭告天下，为几位逝世的阁主修祠建庙，宋国各地将军府屹立的大纛皆下降三尺，举国上下为其哀悼。
……
翌日，宋国东部的一片山峦中，一只鹞鹰在天空盘旋，一驾正在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前面赶车的青年一抬手，天空那只鹞鹰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俯冲而下，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青年将鹞鹰腿上绑缚的信笺拆了下来。
他展开一看，不由得心中惊颤。
这时，车厢中传出一语：“攻玉，怎么了？”
青年没有说话，手却有些颤抖。
车厢中的人见他不做声，又问：“是有什么消息吗？”
攻玉深吸一口气，“星夜传来消息，静轩阁……出事了！”
他说着就将信笺递进了车厢内。
过了很长时间，车厢内都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攻玉并没有打扰，只静静的等待着。他看着手腕上的鹞鹰，说道：“钧舞，你带回来两个不好的消息了！”
那鹞鹰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将头低了下去，发出咕咕的声音。
又过了很长时间，车厢内终于有了动静。
里面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手中是一张全新的信笺——
上面的字，墨迹尚未干涸。
“将此信传至秋风谷。”
攻玉接过信，将其卷成一个小卷，放进了鹞鹰腿上小小的信筒中，“钧舞，去秋风谷！”
他的话音刚落，鹞鹰便煽动翅膀飞走了，在天空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与此同时，一个精致的书箧被扔出了窗外。
攻玉看着已经摔破的书箧，以及洒落一地的笔墨纸砚和书籍，说道：“小阁主，回静轩阁吗？”
只听车厢内传出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声音——
“不，去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