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故人席雨辰
就在苏季锦走后，墙角的一边，一个黑影转过身去，长长的秀发甩在朱红的墙上，像是青色的爬山虎。
大殿上，乌衣女子坐在中间的精致座椅上，额前的珠帘遮住了她惑人的眸子，一张朱唇红若火焰。
看到那高挑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时，刚刚还一脸严肃的她，瞬间春风满面，她唇角勾起，扬了扬衣袖，走下宝座，手里拿着一个印章一样的东西。
延陵凉玉抬头看了她一眼，单膝跪下身去，眼睛直直的看着地上，神情有些烦闷。
殿内有五个人，四男一女，他们是绝尘宫十大馆主其中的五个人，其他两个在执行任务，要么就是像金羽这种从未露面的玄幕。
“无尘别馆赤羽，天惠聪颖，屡立奇功。更不辞幸劳，深得本宫之心，今，本宫命你为少宫主，畀此殊荣，望少宫主，今后更加努力啊。”说完，她把手上的印章交到了延陵凉玉的手里。
延陵凉玉接手那枚徽章，抱拳谢道：“多谢宫主恩典，属下定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出来的时候，身边人都是一脸惊讶，但是还不忘恭喜他，绝尘宫从不会有第二个主人，他们都知道烟尘宠溺延陵凉玉，但是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于是他们又开始七嘴八舌，说什么延陵凉玉和烟尘不可告人的秘密，延陵凉玉吃软饭，靠着那张脸来迷惑宫主……
“少宫主，他们的话不用在意……”
青桑看着面色凝重的延陵凉玉，安慰他道。
延陵凉玉讪笑道：“我…本宫若是真在意，他们还能活到现在？”
青桑一愣，没说话，也是哦，其实他们家公子的水平，算是顶尖高手了，再说了，还只是二十不到的孩子，这样的人古今都是极其稀有，他若是出手，除了烟尘，还有那个从未见过的神秘的金羽，绝尘宫怕是找不出第三个人来。
“怎么了？看起来，公子似乎不太开心啊。”青桑坐在他旁边，自己倒了一杯酒喝。
延陵凉玉看了眼他，又上下打量了自己一遍，有些疑惑，“有那么明显吗？”
青桑瘪了瘪嘴，“就差脸上写‘不开心’三个大字了。”
延陵凉玉揉了揉鼻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烟尘想要一个少宫主，她真的对自己放心吗？就算自己吃了她的独门毒药，这药除了烟尘，所有人都吃过，这就是她控制他们的枷锁。
难道她这些时日有什么别的诡计么？至少知道一点就是，她可能会出宫了，绝尘宫就会交给他代理，她绝不会放心把绝尘宫交给任何一个人，她这个人就是太过多疑，除了自己谁也不信，也许自己是这些人选中她比较中意的吧。
那边烟尘正在凉亭里喝茶，她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湖心亭里，冷风掀起她的衣袍和鬓角，她手撑着头，喃喃自语道，“席雨辰……”
“真的会是你吗？”
脸上的表情从愤怒突然变得温柔，又一下变得嗜血，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
“你说他的体内怎么会有一股和你很像的内力呢？龙吟九霄只有你我才会，还是你教给我的，本宫没有授予任何人，为什么他……”
“算了，本宫身体好多了，也该要出山了，必叫他们血债血偿——”
正说着，突然烟尘脸色刷白，她赶紧站起身来，大声唤着，“云裳，快！”
她话刚落下，一个少女就已从远处奔来，速度之快，她看着烟尘脸色煞白，有些惊讶，还以为她身体又出了问题，烟尘身体向来不好，都是靠着吸食处女之血续命驻颜。
“你…你赶紧把红若召回来，要快！本宫怕来不及，要是本宫见不到活着的她，你就不要回来。”
那云裳拧眉，身子一颤，心想难道自己的终结之日就要来了么？那红若这次的任务是被派去刺杀王爷，走漏了消息，王府里已经发出了警戒令，烟尘分明就是让红若去送死，因为她知道，消息就是烟尘派人散出去的。
就在云裳刚要走的时候，烟尘一把拉住了她，“你和蓝羽一起去，对了，若是红若没死，那你就打她一掌，让她重伤，顺便给她吃这颗药。”
云裳脸色顿时有些青，这宫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拿着她给的东西，塞在衣襟，没有多想，马上就离开了，剩下烟尘一个人站在凉亭里，全身僵硬。
“红若红若…哈哈，本宫想到了个好玩的，怎么就把你给忘了呢，你和他真是让本宫吃惊，这毒只有本宫最爱的师父才能解。”红若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殷红，看起来比刚刚有朝气多了。
“再过几天就是我姐姐的忌日了。”
烟尘没再用本宫二字，仰脸看着天，本是一句忧郁的话，但是从烟尘嘴里说出来，却没有这种感觉，总觉得有些微的恨意。
李未离打了个喷嚏，裹紧了上衣，这几日他有些惆怅，又到了深秋，二十年过去，她们已经在自己的心底深根发芽。
突然面前多了一壶热酒，抬头一看，正对上一脸傻笑的小龙，他双手在自己面前比划着。
李未离端起酒杯，“谢了，你也坐，陪我一起喝罢。”
小龙本身想拒绝的，但是他知道过几天就是杜若姑娘的忌日了，再往后两天就是另一个人的忌日，每年的这段日子，就算前几天过得怎么开心，到了现在李未离都会变得多愁善感，小龙没见过杜若姑娘，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个好姑娘，让公子挂牵了她这么多年。
“小龙，你说人死还会复生吗？”李未离倒着壶里的酒水，看着晶莹的液体在檀色的酒杯里打着旋儿，声音也轻飘飘的。
小龙瞪大了双眼，有些诧异，他赶紧摇了摇头，觉得还不够，双手也在摆动。
李未离见他的样子，叹了口气，“小龙，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龙见他伤心，自己心里也难受，他张了张嘴，只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抿了抿嘴，摇了摇头，在这里隐居是很好，但是这的确是埋没了公子，委屈他了，像他这样的人物，在江湖上一定能混的是风生水起。
“我一直在等小凉玉长大，再就是，这里是她们死的地方，我不想离开她们，我以前犯了很大的错误，你一定不知道我有一个女儿，她要是还活着，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吧。”
漫不经心的话语，可听得小龙一愣一愣，呆呆的看着他，一动不动，就像是被定了身，大气都不喘一下，这这这……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绝不会往这里想，这就实在是让他震惊，也许自己活到这么大，听到的最震惊的事情就是李未离的这番话了，他居然还有个女儿，女儿还和他一样大，那不就是快二十了么？那，李未离怎么还跟二十多岁的人一样，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
酒水度数低，似乎是微风醉人，李未离的脸砣红，端着酒杯的他，眼神扑朔迷离，似乎在回忆过去。
“是啊，人怎么能死而复活呢？但是这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阿穆萨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这句话是设问，但似乎他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李未离放下酒杯，拍了拍小龙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龙啊，有你在我身边我很放心，但是时间到了，有些事必定是顺其自然的，没有我在的话，你好好替我守住这里哦。”
“我会回来的。”
他一起身，小龙赶紧站起来，但是又被他压了回去，勾唇一笑，那眼神里满是亲切，但是在小龙眼里看着像是疏离，他年幼就和他在一起了，甚至自己太过年幼，他都忘了为什么自己会来到李未离这里，更别提自己父母姓甚名谁，长什么样了，家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有李未离就很好了。
李未离这么多年来离开这里去很远的地方也只有一次，在他的印象里，那次他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些伤，他带回来了两个可爱的粉娃娃，一男一女，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两个女娃娃，其中一个金发蓝眼睛的让他印象最为深刻，后来他长大了，发色和瞳色都加深了，但是依旧不变的是他的龙凤之姿，他身上王者的风范，小龙一直都觉得他是皇室血脉。
只是那个女娃娃，很早就不在人世了吧，自己也很久没见过她了，那个女娃娃粉雕玉琢，眉心还有一点朱砂红，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可爱的女娃娃了，像是画出来的人儿一样。
扭头看着李未离随风而去的背影，他只觉得心有些凉意，他说过会回来的，就是会的，自己又瞎操什么心，他什么时候说过谎呢？
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桌上的酒早已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