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不会让你死
苏季锦挠了挠手腕，刚刚还把生死置身事外，现在想想就觉得后怕，活着真好。
她翻手看过自己的手腕处，发现手腕处上有三条短小的红线，组成了一个图形，刚刚还在想似乎很久不痒了，突然又痒起来，一看居然多出了一个这么奇怪的东西。
“呀——”
身前人问她道：“你怎么了？”
苏季锦赶紧摇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啊，没事没事，哈哈。”
她想应该也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而且从很早就开始出现这种情况，跟他说了没用就算了，讲不定他要是知道关于这个东西，跟她说什么准备料理后事吧，那她可就吃大亏了，算了，观察下再说。
延陵凉玉听她说没事，也就不再管她，他的头发还冒着皂角的清香，湿漉漉的披在身后，前面的刘海侧分，另一边挂在耳后，这么看起来阴柔了不少，他的眼珠深蓝得有些泛灰，看起来像个精致的sd娃娃。
“我不欠你了。”
苏季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你好自为之，后面的路我可能不会在这么随时随地去救你了”，延陵凉玉傲娇地走在前面说道。
她还在想他欠了她什么，钱么？难道还是上次救他的事，他虽然这么说了，她也相信他是一定会这么做的人，如果他真的因为赶行程，把她丢下的话，她也害怕啊。
“啊，是啊，你不欠我了，早就不欠了，现在应该是我欠你了，如果我能帮上忙，在所不辞”，苏季锦学着侠客的风范回应道，就差抱拳称兄道弟了。
路途漫漫，不知去向何处，不过说来也奇怪，走了这么久，只有这么一条孤零零的小路，她心想，难道当初阿英去找王大时，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这孤零零的小路上么。
天边一片透明的灰云，笼罩住了月光，轻柔的晚风拂过，灰云又退散开去，露出纯净的月色，冲洗着柔和又令人陶醉的初秋之夜。
算来她已经来到苗疆一月有余，从出发到现在，也不知道生莲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应该，不对，一定和步焰在绝尘宫吧，他们一定在绝尘宫默默等着他们回去。
苏季锦躺在山洞里，看着外面朦胧的月色发呆，忽然间洞外一阵铃铛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只听得铃儿一响，然后是传来一阵人声，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个男人，再然后就是一阵阵整齐的步伐声，居然有活人出现。
她一喜，爬起身来往洞外走去，往外面走了几步，远离开遮蔽视线的灌木丛，朝前就看到远在那片空旷的田埂上走过的一队人，首尾两个人身着红黑色的道袍，中间那一队人大概有十个左右的样子，他们披头散发，身着白大褂，这个景象怎么有些熟悉，依旧是那么瘆人。
“湘西赶尸，生人勿进——”
“叮铃——”
苏季锦好似听清楚了他的话语，透过月光，她看清楚了那些白衣人头上贴着的道符，她一缩脖子，不自觉地往后退去，一脚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发出喀的一声，吓得苏季锦魂都快飞了。
“不好了，走喜了。”
苏季锦也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反正听不懂，一个劲儿地往回跑，对于僵尸什么的，她比看见毒人还害怕，一把拉过延陵凉玉，很自然的躲在他身后。
延陵凉玉脸一沉，道：“放不放手？好奇心这么重，苦还没吃够？”
“别别别，延陵老爷，我…我害怕啊，那那里在赶…赶尸”，苏季锦紧紧抓住延陵凉玉不肯放手。
此时山洞里异常的安静，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苏季锦就算再怎么害怕，也不可能怕过眼前人啊，她只好乖乖放手，似乎洞外已经没有了动静，她才探出头去看外面的情况。
刚一探出头去，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头颅在她正对面，那人的眼睛空洞洞的，根本就没有眼睛，两个黑洞像是无底深渊，苏季锦吓得一把抱住身后的延陵凉玉，挂在他身上。
延陵凉玉被她突然一个熊抱住，愣了半响，少女柔软的身体和他紧密接触，她的颈窝处还有植物的芳香……
他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五官十分恐怖的白衣人，一蹦一跳的进了山洞，延陵凉玉站起身来，奈何身上的人就像手脚长了吸盘一样挂在他身上不肯动弹，她纤细的双腿环在他的腰身上。
还没等他的刀刺穿那人身上时，只听得外面有人大叫道：“少侠住手啊。”
延陵凉玉一蹙眉收起月下，一脚把那人直踹飞了出去。
“哎哟，没伤到身体吧，娘哟，可把老子吓死了，多谢少侠多谢”，洞外两个人作揖向延陵凉玉谢过后，贴了一张符在白衣人头上后，摇着铃铛就离开了。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然而挂在身上的人还没有放手。
“你是嫌命长了是吧？苏季锦” ，延陵凉玉语气降到了冰点。
……
“你”
“呼——呼——”
他翻了个白眼，真的，迟早他会忍不住失手杀了她的，此时她居然趴在他肩头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就没见过刚还吓得半死，突然就睡得跟个死人一样的，他用力把苏季锦跟他的身体分离开来，扔到一边，自己则是缩到角落里，就怕她又有什么花样。
半夜，延陵凉玉被她的梦呓吵醒，他睁开了眼睛，就听得苏季锦辗转嘟囔道：“你们为什么都信她？休姜在骗你们，她指的路都是错的，都是……”
她在说什么？似乎听到了休姜和路的字眼，这勾起了延陵凉玉的兴趣，他起身走到苏季锦身边盘腿坐下，身子倾到她头顶，想要听得更清楚，他好不容易在她的呼噜声中睡着，没过多久她又开始梦呓。
“唔…巴蜀，巴蜀玉，玄龙沼。”
延陵凉玉听清楚了巴蜀玉三个字的时候，浑身就像是被电触一样，血液倒流，他脑子一片混沌，她是怎么知道巴蜀玉的？他余光扫到苏季锦右手腕处。
那如火焰一般的图腾在他眼里是那般刺眼，他下意识一把扼住苏季锦纤细的脖颈，他实在是不敢想，那个他要找的人居然一直就在他身边，不是休姜，而是她。那么问题来了，休姜是派什么人指使，而她呢？她莫不是藏得太深，一直在他身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发现，还有那个人，那个不该存在的人，他只是怀疑有人跟着他们，但是又不能确定。
苏季锦因为呼吸困难，开始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她睁开双眼就对上了延陵凉玉那双墨蓝的眸子，他又怎么了？这样的眼神她还是第一次见，浑身上下充满了嗜血的冰冷气息，这才是他啊，这才是那层外衣下真正的他。
“放，放开我，你干…干什么？”苏季锦使劲儿的用指甲挠着扼住她脖颈的那只手。
“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延陵凉玉扼住她的手一用力，她差点就晕了过去，这么细的脖颈，他可能一个稍微不小心，她的脖子就断了吧。
“咳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苏季锦拍打着他的手，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延陵凉玉松了松手，苏季锦猛吸了口气，小脸涨得通红，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她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在撒谎。
“你如果敢有半句谎言，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苏季锦不敢再去看延陵凉玉，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她只是有些难过，在他眼里，任何一个人的性命都是尘埃，就连她也是，她陪了他这么久，甚至三番五次拯救毫无价值意义的她，可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那以前的相救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红着眼眶，泪水趟过他的指尖，然而他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怎么会骗你呢？我怎么敢，前提是我也知道啊”，苏季锦嘶吼道，而后又咳嗽起来，她只觉得一阵难受，觉得痛苦的快要死掉。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苏季锦身子一软滑下身去，无力地趴在地上，双手护着脖子，不停的咳嗽。
“你为什么知道巴蜀玉的事？”
苏季锦没有看他，但是嘴上还是很诚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连我自己也想知道。”
她看到延陵凉玉收起的手微微抬起，接着说道：“我不是谁派来的，我就是我，我说我梦见的巴蜀玉，你也不会信吧，我自己都不信，呵呵，何况是你。”
延陵凉玉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她的眼神里倒映出他的影子来，他看着她眼睛里的自己……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信？”
……
苏季锦偏过头去，沉沉道：“怎么？你想要巴蜀玉？”
他眼神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道：“是。”
却根本没料到她转过头来直视着他，面带微笑，但是那副笑脸却比哭还难看，她凄凄道：“延陵凉玉，我有说过吧，只要是你，我苏季锦在所不辞，只要我知道，你问我我绝对会告诉你，不会有半点保留。”
他张了张嘴，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那一瞬间他有点儿后悔，但是又不想表露出来。
“是么？那你带着我去找巴蜀玉吧，还有其余的几样东西” ，延陵凉玉抱着月下，坐回到她对面。
苏季锦还在生闷气，冷语道：“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我梦里也模糊，我现在只对巴蜀玉有印象，别的我还不太清楚，没有梦到过，反正我欠你的，迟早是要还的。”
……
两人都闭上眼睛，假装睡去，此时的氛围着实是尴尬，还没等苏季锦睡着就听到他说。
“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