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风雨夜
那是三年前的冬季。赵鼎子和朋友在梦楼(鄂豫交界处)庙会上向市民销售展示铁铧犁。
街道由西向南弧线的向前并朝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最繁华的就是中间的一段:有挑担赶路的,有拉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镇上风景的,人群熙熙攘攘在其间穿梭不停;虽然没有高楼大厦,但以街道为中心,两边的小棚户也是一家挨一家,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绣坊等等。
这天天气闷热,阳光刺目。
赵鼎子就在中间靠尾端的路边摆摊,旁边有个绣坊——经营着彩缎,这时有个女孩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那女孩子就是赵孟子,她脸庞白皙,清秀,穿着紫色的麻制外氅,麾中露出粉白色的深衣,连深衣的领口也解开了,露出鹅黄胸衣布兜的横襟;她走的风风火火,全然不顾衣衫不整了。
头上束发用的彩色腰带飘飘欲仙,顺着敞开的衣襟往上瞧,刚好看到耸起的胸脯一起一伏甚是性感娇好;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长长的衣裙里扇起一阵香风,这股风就吹动了赵鼎子灵敏的嗅觉。
在他的眼眶里,就映着这个脚下穿着紫色鹿皮靴子,走路“蹭蹭”的野性山里丫头,粉粉的脸蛋上热气腾腾,大汗淋漓煞是一道雨打梅花的风景。
赵孟子看来没相中什么东西,又匆匆地从绸缎店里出来进了珠宝香料店,眼看着又要出来,可能什么都不买就会走掉,这时赵鼎子急了就大声吆喝起来:“章丘铁铺新式铁器——犁铧农具,耕田不再费力气;……”他连喊了三遍,赵孟子奇迹般回眸张望,赵鼎子更急了就更大声地吆喝起来:“章丘铁铺新式铁器——犁铧农具,耕田不再费力气;……”
赵孟子终于被吸引了过来,看着地上摆着的铁制犁铧蹲了下去,从她那白晰的颈脖里可以看到她粉嫩的乳沟,赵鼎子当场就有些晕晕的,但他镇静地说:“妹子,你家里需要犁铧吗?”并站起来让她看看他挺拔的骨架子,果然有效;女孩子看到一个腹黑、高大、帅气的俊男,有些心动地随口一问:“你不是本地人吧?”说完女孩子也站了起来,抬抬头,伸伸脖子,不比你矮哟!
赵鼎子会意一笑,习惯性地把一只手插进口袋,但又觉得不妥就两手一拱、头一低;然后又把头抬起来:“是呀!妹子你好眼神,好记性。我是‘山东章丘铁铺’新式铁犁铧—赵鼎子。请问妹子芳名?你家多少田地?可曾用过新式铁犁铧?”
赵孟子机谨地反问:“你也姓赵?”
赵鼎子一惊,“难道遇到本家了!”
“赵孟子—山野之女也!我们有,但和你的不一样,你有多少副这样的?我全订了。”赵孟子指着那锃锃亮的铁犁铧,抬眼望天数着数,好像在划算着她家的用量,并补充到:“你必须送货上门!“她说完两手一摊,好像再说,我住很远哟,看你咋整?
赵鼎子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显得有些拘谨,他摸着犁铧若有所思地跟赵孟子说:“这个好说,我可以上门服务,需要多少造多少。”然后他又盯着赵孟子诡魅而又挑衅地说:“你不介意我去你的家乡长住吗?”
赵孟子两手把衣服外套往里紧了紧大气地说:“一言为定!不干完活还不允许走呢?”
赵鼎子心里猛的一惊,这女子果断、办事利落;关键是还长的这么火辣,说话也爽快。
赵孟子也觉得这男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才,而且不妨发展成结婚对象;完全符合自己心目中的男人标准:高大、腹黑、英俊、智慧。
于是赵孟子就主动握住赵鼎子的手,这时一声霹雳在天空炸响,紧接着,大白天的从天而降一道闪电把两人分开。但两人无所畏惧地再上前一步握住对方的手。
赵孟子大胆地盯着赵鼎子的眼睛坚定地说:“明天出发!回家。祝我们合作愉快!”
谁都没有理会天降异象。直觉得天要下雨了,惊雷、闪电并没有引起两人的介意。
赵鼎子的手被赵孟子捉住的一刹那,心砰砰乱跳,因为手太粗糙还往后缩了一下;但当真的被赵孟子握住后,又一阵眩晕。
这小小地触电效应竟然引来了天上的惊雷。赵鼎子现在才想起来有那么一次天降异象的怪事。
但赵鼎子为了让自己勇敢点也表现出不示弱的状态,顺势伸出双手捉住了赵孟子粉嫩的手,深情地望着赵孟子那顾盼流转的大眼睛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合作愉快!”
就在他们一切准备停当时,一场暴风雨就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
他们两人你看着我,我瞅着你,在街道台阶上等着天地闹腾完了就上路了。
……
山道海拔很高,有一段路程云雾缭绕,很是美观。但是对于出行的赵孟子来说,却是格外的麻烦:视野模糊,步步艰难。
但这一路必定是惊奇不断,那种朦朦胧胧地情愫随着大雾也在心里荡漾着……只见她毫无惧色果断带着铁匠赵鼎子一头拱进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钻进了这场大雾里……
一路上赵孟子就开始细细盘问起来,雾气太大,马车行驶缓慢,实在无聊得很,不如盘问他来打发时间。
铁匠赵鼎子从山西来,跑遍了大半个神州大地,可谓见多识广,就觉得这女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赵孟子——大财主的女儿,识文断字,有经济头脑,漂亮聪慧,一见钟情。
“赵鼎子,看来你是大器之人,连鼎子都敢造,还有什么不敢做呢?”赵孟子打趣道。赵孟子今天穿上了棉服,脸上悟的热烫烫的像盛开的桃花煞是好看。
赵鼎子:“小妹呀!哪里敢私造鼎子呀!我是老大,只是小时候家里希望能承担起家里的担子,就起了这么个名。”他盯着女孩看。
“人活着就得干出点顶天立地的事,才对得起来世间走一遭。我看你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哟!要不,你家人也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去抛头露面。”赵鼎子试探着问道。
“照说,我上有爹,下有弟;我就是想自己出来玩玩,买些脂粉、衣服回去。今天把你请回去,可不是家父的安排哟!”赵孟子望着赵鼎子看他会不会心慌,觉得这一趟远程做工会不会有失考量。
赵鼎子听出了弦外之音是这位大小姐在审视他的心智。就不卑不亢地说:“没有活计,有美女陪我观光旅游,岂不美哉!再说我也顺便来考察考察,这和我的志向是一致的,没有什么歧义;况且,我还不能当我自己的家吗?”
他细细端详着女孩子,想必她也是一个没有主的单身,他得抓紧了。
赵孟子在之前和他握手时已经观察到这铁匠是个真的,因为当她握着他的手时,感觉那手粗糙、有力度,是个有真功夫的人;而且还是个诚实可靠的人,别看他脸长的俊,但做事可能是非常靠谱的。她一点也不后悔就订了他的铁器活,应该是值得信赖的。
马车悠闲地穿云破雾不停地往前跑,时而有山路颠簸,车上就会传来风箱、铁砧子、铁锤发出来的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不禁勾起铁匠的回忆……
赵鼎子原籍晋国高凉人,年轻时弟兄俩拜在一个“章丘老字号铁匠铺”当了学徒。
凭着他机警好学,爱钻研;再加上他起五更、睡半夜,很快掌握了铁匠的真手艺。三年后,他回到老家开了“章丘铁铺”的铁匠店。他和弟弟俩研制出能带牲口耕作的铁制犁桦,开始为家家户户推广这种农具,使种地变得十分轻松,大大解放了劳动力。
赵鼎子把家乡的“章丘铁铺”交给弟弟管理,就放心的四处云游打跑铁、打大铁在家乡推广这种新技术。
一日他回家跟矮胖的弟弟赵秋说:“我这次肯定要去中原,那里有潜在的市场。你帮着联系一下焦炭和生铁的经纪人尤广利,务必让他把我们的订单纳入他们的供货计划。家里的一切都交代好了,于是他挑着铁匠的三件宝:风箱、铁砧子、铁锤,跑遍了冀、鲁、豫,几年也没回老家一趟,倒是在鄂西梦楼遇见这可心的女子。
……
赵鼎子这个云游四方的手艺人就是遇见了赵孟子姑娘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直到有了小铁匠,刚刚与赵家结缘,没想到今天又结仇了。
……
赵鼎子把赵孟子背起来,手里抱着小铁匠回到他的铁匠小屋卧室里。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雷,大风骤然刮起,窗帘被风裹起拍打着木栏杆,发出阴厉的声音。
不一会一场暴风雨就倾城而下,整个院落都发出雨水拍打砖石怪异的声音。
而这时的赵家管家正打发人去楚军中报信。
报信人冒雨前行,山林也被急速而降的暴雨肆掠着,就像天地都在摇动。
楚国巴厩羌带领的军需部队是一支轻骑部队,押着从巴国搜刮来的物质车队,黑压压的有千儿、八佰人,个个淋的像落汤鸡,可他们是楚军军需的精干,专业四处筹办军需,这会儿正借道赵乡往毂国边境搞事而来。
大雨也把他们浇了个透,马车上传来噼噼啪啪雨落毡布嘭嘭的声音。
赵疏子和赵祺子两兄弟接到他们的爹死亡的消息十万火急地冒雨从这支军队里赶回庄园。
临走时,那个生着络缌胡子的巴厩羌跟赵祺子交代:“你先行一步,我们随后就到,那批军货很重要已经到了交割的时间,不得怠慢!”
赵祺子鼓着金鱼胞式眼睛,横着肩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地说:“一定按时,如果逾期愿军法处治!”巴厩羌奸笑着,诡异地望着弟兄俩消逝在滂湃的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