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驴少爷
“呵呵,少爷,咱们发财啦!”
小财迷二妞抱着一堆闪闪发光物件爱不释手,满眼都是小星星,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高兴的,半件也不是她的。
高大少自然是高兴的,后娘虽多,但似乎……嗯,都比较喜欢自己,而且近乎已经到了讨好的地步,这样就很好。
今日叫了几声姨娘就得了许多财物,若是哪日叫几声娘,嘿嘿……
“少爷,怕是不够!”
来福清点了一番,一张囧脸褶子更多了一些。
“什么不够?我到底欠了你多少银子?”
高大少郁闷了,原来是过路财神,同自己没半毛钱的关系。
“少爷!小的可没银子给您。”
哎,少爷混不吝的性子又来了,自己欠谁的银子自己没点逼数么?来福从怀中掏出一小本本,音调拖得老长。
“怡翠楼:十二两九钱;
老酒坊:八两三钱;
万利赌坊:十八两整;
金府二少爷:四两整;
刘府三公子:三两七钱;
秦寡妇早食铺:六百又三十文……”
“停停!别人我也就忍了,这秦寡妇是什么鬼?本少爷沦落到早食都要赊欠的地步了?”
高祯有些傻眼,对这个秦寡妇么,倒是有些印象,年止二十一二,有些姿色,带着个四岁的拖油瓶。
她老公倒霉被选为京操军,病死在了京城。偏偏他家又是从外地勾军来的,在金家寨无依无靠,留下母子度日艰难。
这寡妇也是刚强,竟在寨子里支起了摊子,靠做早食过活,人称“炊饼西施”。
来福大嘴咧到了后耳根,心说少爷你这是明知故问,这就不是钱的事。
“咳咳,少爷怕是忘了,这个秦寡妇么……她……她算是老爷的外室,或者女人?”
来福支支吾吾道“所以么您带小的在那里吃了小半年,呃,一个铜板没付过。”
“何止呢?您还说迟早要将他家小崽子丢海里喂鱼,不然就不姓高。”
二妮很是鄙视自家少爷的人品,在旁边补了一刀。
人间败类!
这般的孤儿寡母,那短命鬼也下得去手?
再说后娘还少么,多一个少一个又算个什么,高建武也不是个东西,连寡妇也不放过,说不定还动用了什么龌龊的手段。
他就不应该叫高建武,叫西门庆才对!说不定秦寡妇男人就是被毒死的!
算了,秦寡妇的故事到此为止,还钱了事。
“休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来福,我就问你还差多少银子能还清债务?”
“少爷,不好说!”
来福拿起一檀香木手串,慢条斯理道“就说这珠串,行价少说也要八两银子,可若是拿到当铺,怕是顶天了一两,可若是想要行价出手,咱们鳌山卫地少人稀的,也不好找买家啊。”
“呃,高建武……我爹好歹是个把总,有没有可能,嗯,来福,你懂的!”
来福摇头~少爷,小的真心不懂。
“有没有那种想高攀我高家,送些钱财走门路的?”
来福摇头~少爷你想多了!
“……那有没有摄于高建武淫威,不敢向本少爷要账的?”
来福摇头又点头~少爷你好不要脸!
“哪个不敢要?都给本少爷列出来!”
“秦寡妇。”~就一个不敢要的,列毛线。
“还有呢?”
“没了!”~一对狗父子,秦寡妇好惨,红颜薄命!
“没人怕我爹?”
“有,秦寡妇。”~肯定怕啊,你爹把人家的床都快睡塌了。
“不是,那什么怡翠楼,老酒坊,万利赌坊之类的,就不怕我爹找他们的麻烦?”
“……不怕,怡翠楼是指挥使大人妻弟所开,老酒坊的东家是冯举人冯家,赌坊听闻同县官老爷有所牵扯……”
想赖账?这年头出来混的,谁还没有后台,哪个都比你爹硬。
本以为少爷有所转性,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来福对自己的前程充满了绝望。
好吧,这事可以先放一放,毕竟以自己的经验,欠钱的才是大爷,不急。
回到自家小院,来福拿起算盘,二妮拿过账本,算盘珠子噼啪作响,两个财迷在那里算账。
高祯瘫倒在床上……发呆,确切的说,是在回忆自己怎么稀里糊涂过来的。
有那么一天,他一边走路,一边双手捧着手机不停的戳,然后……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脚下,是一辆疾驰的泥头车,泥头车脸上,好像还贴着一个人形物体,看着特别眼熟。
耳边,手机响起引人遐思的女声。
“我可能很坏,但我感觉很爽!”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就是高祯,百户老爷家的不肖子。
以高大少观之,府中男女服饰类似于宋明,明代特色居多,便宜老爹官职又为百户,理应是明朝才对,可偏偏短命鬼所给记忆却又不同。
齐国,永昌三年。
这就让高祯有些凌乱,不可能是春秋战国时的齐国,南北朝也不像。偏这短命鬼知识贫乏,脑子里除了女人的腚,就是女人的腚,对于鳌山卫之外一无所知。
好在,这个家看起来还不错,有房有地有二妮,还没人同他争家产,这算不算躺赢?
“少爷,算出来了!”
“多少,够不够还债?”
“差不多一半有了着落。”
“夫人送的物件,总是不好拿出去卖的。”
二妮撅着小嘴,哀怨道,“少爷,几位姨娘待你还是好的,只要你待小姐们好点,不出去外边厮混,再有两月也就还清了。”
来福眉头皱起,“怕是赌场那边……”
唉,这该死的人设!
“走着,少爷带你们去还债!”
高府无闲马,好在有驴。
高大少骑驴,驴前有随从三人,来福牵驴,那脸同驴一般长,倒像是兄弟,两名家丁尾随,一名旺财,一名旺禄,二人腰间插着梢棒,八字腿撇着,身子像抽筋一般不停抖动。
“阿弥陀佛!徒儿前头引路!”
徒儿你个头啊,三个跟班莫名其妙,看自家少爷如同关心智障一般,今日要唱哪一出?
“呃,少爷,咱们去哪?”
“秦寡妇家!”
儿啊~儿啊~
那驴被来福牵着不情不愿的迈步,高大少只觉左右摇晃,险些将自己折腾下去。
这破驴,竟也是外八字!
好歹稳住身形,高大少举目四望,仔细打量这一方新天地。
时值仲夏,本该是草木青翠,绿意盎然之色,可放眼皆是萧瑟之意,草木低头,多有枯黄败落,农田多有枯萎之相,荒田夹杂,有农人肩挑水桶往来其间,可惜杯水车薪。乡间土路尘土足有指厚,风起处扬尘漫天,目不能视物。
这是山东,还是山西?
行约二里,方才赶到金家寨寨城,夯土围墙已经塌陷得不成样子,其上满是枯萎篙草,只有寨门处相对完好,门旁有一巨石,上刻“镇倭”二字。
因寨子太小,内中只有校场,仓库,营房等军用设施,军户则多毗邻寨墙而居,数百年下来,寨门外已是屋瓦连片,形成一座村镇。
“驴少爷来啦!”
也不知哪个狗日的一声大吼,街上本就不多的行人立时鸡飞狗跳,钻巷子跳宅院,留下满街的鸡毛菜叶。
高桢亲眼看到一条大黄狗呜咽,夹着尾巴缩进一家门后。
突~突~
旺财旺禄腿抖得飞起,很是傲娇自豪的看了自家少爷几眼,面带敬佩之色。
高祯……渐渐习惯了,这驴少爷显然是在说自己。躲了也好,毕竟比被人指着鼻子骂要来的舒服,只是平白为人背锅,着实有些蛋疼。
秦寡妇炊饼店近在眼前,门口不见寡妇,却见一光着屁屁的小男孩怒气冲冲站在门口,小零件隐约可见,很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弹几下的冲动。
小屁孩手握一锅铲,怒瞪驴少爷。
突~突~突~小腿还在拼命的抖。
哎,这是病,得治!
打驴前行,高祯低头看着小屁孩,报以甜甜微笑。
“小弟弟,你娘可在家?”
啊呸~
小屁孩吃奶的力气使将出来,吐了一口口水,两泡眼泪在眼圈打转,竟是要哭的样子。
儿啊~儿啊~
老驴很无辜,是楼上的招惹你,你吐我满脸干嘛,看本驴好欺负不成?
高祯一时间愣住,作为恶少,我是不是应该上去表示一下?
哗啦~
一盆水从天而降,将驴同少爷浇了个满头,浊水滴滴答答从嘴角眼角滴落,鼻尖微微感觉咸湿。
忍住,不能伸舌头去舔!
“呔,是哪个龟孙干的,看爷爷不打死你!”
旺财旺禄很愤怒,因为他们伸舌头舔了,不止一下。
高大少侧头仰望,见隔壁二楼木窗支起,一女子怯生生伸出头来,二八年华,模样俏丽,湿发从脸颊散落,两腮桃红,奶白脖颈晃瞎人眼,有水从下巴滴落。
还好,不是洗脚水!
“姐姐的一盆洗脚水泼的妙,烈日炎炎,气闷体热,此时却是好生清爽,还要感谢姐姐则个!”
突~突~突~
旺财旺禄手脚越发抖的厉害,少爷好帅!这女子好生俏丽!不自觉伸出舌头,又舔了一舔!
那女子听闻高祯言语,摆明有调戏之嫌,两腮不自觉更加红润,如熟透的红苹果一般。
所谓美女爱流氓,老实无婆娘。
这人好生讨厌,可终归是自己做的不对,该如何开口呢?
“我观姐姐面生,不知仙乡何处,所谓何来?”
高大少笑的愈加阳光,仰头言道“小生在金家寨近左略有薄面,或可相助?”
名声当然有,只不过是恶名!
咦?这是何物?
高大少从脖颈处抓出一物,湿湿哒哒,却是一方绣帕,上绣鸳鸯戏水。
“哈哈,多谢姐姐赐帕,小生定将贴身存放,视若珍宝!”
“还我!公子,都是奴家的错,你还我绣帕!”
高大少恍若未闻,下驴一溜烟钻进了秦寡妇炊饼店,顺手还弹了一下小屁孩的零件,招惹得哭嚎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