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参观学习
“一般来说，七月和八月是北境俗称的暖月，四月到六月、九月到十月是寒月，十一月到第二年三月是冻月，这个俗称自有记载起就是如此。但是最近几十年来，占星家和探险家们发现，暖月和寒月的时间有所延长，冻月期间内，除了最寒冷的十二月和一月，其余时间温度也有所上升，学者们一直在努力寻找造成这种气候变化的原因。
暖月时间增长，大家都挺喜欢，毕竟谁都不想在寒冷的天气里外出，更不用说冻月里那遮天蔽日的暴风雪，连太阳的光芒都难以穿透，人们都希望永远不再有暴风雪。
对普通人而言，这是好事，但是对于魔法世界中的诸位学者来说，这是一件值得全北境警惕的事情。气候并不是那么容易发生变化的环境因素，尤其发生明显变化的时候，那意味着北境某个区域发生了改变，对于北境而言，任何区域的改变都是大事。
当某个区域灵性过于稀疏时，这里的生灵就会逐渐消散，变得死气沉沉，最终沦为无人之地。而当区域灵性过于充沛时，这里的生灵又会异常活跃，它们生育、繁衍、争夺地盘，生物会变得充满攻击性，甚至在吸收过量的灵性后成为高价值猎物。
人们即渴求变革，又期望均衡，当平衡被打破时，就会想尽办法去弥补不足的另一边，而大多数人都没有勇气去掀翻眼前桌子，只能尽力维持自己手上的筹码。因此，增加筹码至关重要，对应到现实中，在魔法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增强现实层面的实力也是一条可行的道路，火药也正是因此而生的。”
“”
索恩郡齐林城，塞涅瓦第二机械学院的大礼拜堂内，真糸心在林斯克的陪同下观看了学院内新生的入学仪式，刚才是学院的一名资深教授在台上跟底下的学生们训话。
“虽然我明白他说的话，但是前后有什么关系吗？环境变化怎么和火药发明扯到一起的？”真糸心小声地向旁边的林斯克问道。
“斯托姆教授以前教的是地理学，他比较关心环境变化，这只是做个引子，顺便让人们关心一下气候。”林斯克小声地回答道，他已经在学院学习四年了，今年即将毕业，前往“圣羽织”。如果不是真糸心想看入学仪式，他们都不会来这里。
“那他现在教的是什么？”
“他现在不在学院教书，只是做个荣誉教授。他目前接受了弗里曼家族的邀请，去做私人教师。”
“就像墨本男爵一样。”
“是的。”林斯克这几日已经知道不少真糸心的往事，她也乐意分享。
“我感觉好像没多少新生关注他的讲话啊。”
“大概是听不懂吧，这里有不少普通人，他们对魔法一窍不通。”
林斯克自己当初刚入学的时候有幸听的是院长的训话，当时他听得很认真，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出人头地的路子。
“感觉有点无聊，接下来我们去哪？”
林斯克看了一眼手中的课表，说：“这几天的课程都是给新生介绍机械和火药的历史和发展过程，比较无聊，而且我想这里的老师都比一定比你懂。你想看实际操作或者制作吗？”
“想，我想看看塞内瓦的技师们都是怎么操作机器的？”
“那我们一会儿到北区去吧。”
机械学院有五个院区，西区是新生所在的区域，北区是实战区，东区是高年级学生所在的区域，南区是制作区，只有技师和实习技师可以进入，还要一个院区在城郊，是演习区。
齐林城有一半的城区都是为机械学院服务，剩下一半是为机械学院的学生服务，整个索恩郡都是军事重镇，除了齐林城，其他几个城市都是半军事半工业，目的就是培养能为军队服务的工程技师，实现从学校到军队的无缝对接。
离开礼拜堂后，林斯克和真糸心以及其他几名所谓的技术人员一同前往北区，这些技术人员并不都擅长修理机器，但是修理人都没问题。
真糸心在路上，一边走一边问学院里的情况，包括课程安排，毕业要求，实习情况，末了，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在旁边的楼里要了一间休息室，和林斯克进去短暂地休息。
一关上休息室的门，她有些担忧地说：“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
“你是国外的贵宾，又长得漂亮，想要看你的人肯定很多。”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真糸心小小地雀跃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自从摩洛事件之后，我就感觉我的感知似乎更明锐了，刚才四周确实有不少热情的视线，但是这些视线里有一道暗藏阴冷的感觉。你知道，这就像你呆在闷热的锅炉房里突然吹来一丝凉风，虽然微小，但是足够引起注意。我刚才一直在关注着这道视线从哪来发出的，但是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发现，而这种感觉一直都在，直到我们进门。”
“你是说你能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你，而且不怀好意？”
“是不是好意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安好心，这是直觉。”
林斯克稍作思考，他相信真糸心，虽然他已经成为了“神秘学者”，但是这条道路上的知识更多侧重于对隐秘和魔法的解构、分析和重组，以及记忆方面的加强，对感知倒是没有怎么强化。不过如果对方能够隐藏身形靠的是某种魔法的话，那他应该就会很容易发现。
过了一会，他想出了一个方案，说：“这样，我们照常过去，然后你假装晕倒，我带你去医务室。医务室在楼里，视野窄，如果那个人跟过来，我比较容易发现。如果那个人没跟过来，我们从另一边的出口离开。”
对方刻意隐藏接近，就算派旁边的技术人员去找，多半也是找不到，目前对方还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只是观察，他们也不能随便乱抓人。
“现在的重点是找出是谁在跟踪我们，如果真像你所说那个人不安好心，到时候再另做安排。”
“就听你的。”
随后，真糸心走出休息室，一行人再次移动。路上，真糸心悄悄拉了拉林斯克的衣袖，暗示他那个视线又出现了。
林斯克不动声色，依旧不紧不慢地带着真糸心向北区行进，路上跟她介绍各个建筑和雕塑。
走到一栋教学楼旁，他说道：“这里是新生区最后一栋教学楼，以它为界区分西区和北区，因为处于两个区域的交界处，所以这里的施设非常完备，从教室到工具室，从仓库到车间一应俱全，同时这里也有独立的医院，保证两个区域学生的健康。”
“想的很周到呢？”真糸心一边心不在焉地说着，一边手扶额头。
“真糸心小姐，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对。”林斯克很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头晕。”说罢，她摇摇晃晃，作势就要摔倒，林斯克赶紧扶起她，喊来旁边的技术人员，他们立刻将真糸心带进教学楼，去找医务室。
林斯克故意落后几步，和藏在技术人员中的赤季说：“真糸心没事，注意周围，可能有可疑的人。”
赤季轻轻点头，紧紧跟在林斯克身后，她虽然低着头，但是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人。
教学楼里有不少学生，他们刚刚下课，走廊上有不少人在走来走去。他们看到真糸心进来，又是惊喜又是担忧，他们知道真糸心是学院的贵宾，很担心她突然来旁听某节课，这比学院教授旁听还让人紧张。
但他们随后看到真糸心脸色不好，旁边的人将她带进了医务室，一时间议论纷纷，当林斯克走进来时，众人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然后又转开。
“那个是林斯克？”
“对，真糸心小姐指定的向导。”
“真糸心小姐怎么会指定他？”
“林斯克好歹也是我们的学长，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但是大人们都说他是黑瞳，是不祥，要远离他。”
“可是他前不久还拿到了科罗拉第一名，据说潘塔利牧的恶魔事件也是他出力最多。”
“可这也不能改变他的瞳色，大人们说的都是有道理的，说不定真糸心小姐的异常也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待久了”
“”
刻板印象还是存在的，看来还需要努力很长一段时间啊。
林斯克在心里想到。他刚才一直保持在真糸心身后十米左右的样子，同时留心观察周围人群里是否有人使用魔法。在路过二楼转角时，林斯克注意到楼梯扶手上残留有部分活跃的灵性，这并非自然灵，而是有人使用魔法并且靠在扶手上留下的。
这人的魔法技术并不高明，林斯克通过残留的灵性解析出对方使用的是魔法粉尘，这是一种类似固体化魔药的东西，优点在于保存、携带方便，缺点就是效果很差，和原型魔法相比，效果最佳也只能达到40。
林斯克一边走着一边留意残留的灵性踪迹，他发现对方一直跟着真糸心的轨迹，直到医务室前，对方没有停留，而是一直向前走去。他站在医务室门前，向走廊另一边看过去，有几名学生偷偷摸摸地伸头往这边望，对上了他的目光，随后他们低声交流了几句就离开了。
赤季走到背后，询问到：“是他们？”
“不是，对方只有一个人，不过不排除有同伙。”
“他们想做什么？”
“不清楚，但是真糸心说他们的视线不安好心，注意点周围。”
“嗯。”
林斯克走进医务室，一名医生拿着一瓶药水要喂给真糸心，被对方使劲阻拦。
“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想休息一下。”
“频繁地休息正说明您的身体处于疲惫状态，无论是否有问题，我都建议您喝下这瓶药，它可以帮你清醒大脑，快速恢复体力。”
“可是这个味道有点怪，像腐烂的鸡蛋一样。”
“我可以为你加点蜂蜜，忍一忍就好了，这个药效很快的。”
真糸心再三阻挠，见林斯克进来，立刻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他突然想到，如果今天雪林在这，会不会把他拉走，或者联合医生逼真糸心喝药。他失笑一声，走到医生身后，说：“我来吧，医生，外面似乎有其他学生需要您的帮助。”
“你来？也好，也许真糸心小姐会听你的。我刚才粗略地检查了一下，真糸心小姐应该是气血循环不足，加上极度口渴，头脑发热导致的头晕，你们怎么也不准备几个水瓶，让人家走这么久一点水都不喝。”
“这是我的失误，我立刻让他们去准备。”实际上他们有准备水瓶，真糸心在听斯托姆教授训话时隔三差五就喝一口水，根本不口渴。
“好吧，真糸心小姐的事情我不多问，你既然负责作为向导，就好好尽责。”
“我会的。”
医生将药水瓶交给林斯克，然后就离开了。
林斯克走到边上，真糸心苦着脸对他说：“你们就没有更容易喝的药水吗？”
“给你一瓶牛奶味的药水，你还真打算喝吗？”
“倒也是，对了，发现对方没有。”
“没有，外面学生太多，不好确定，但是是个新手，用的都不是魔法，而是魔法粉尘，比魔药效果还差。”
“你怎么确定那个人就是跟踪我们的呢？万一他只是个诱饵？”
“费尽心力弄一个拙劣的诱饵吗？还不如大大方方让他跟踪，反正想看你的人多得是，这样不是更容易隐藏自己？”
“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就是要让我们发现有人在跟踪，让我们提高警惕。”
林斯克思考起真糸心提出的这个可能性，如果对方是为了提醒他们，让他们戒备，可真糸心是公开的查林使者，对她不利就是在破坏两个公国之间的关系，有太多的人会盯着她，总不可能每一个都戒备吧，让技术人员盯住每一个靠近的人，这也太为难人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既然他们还没动手，我们只能静静等待，在意外发生之前，我们还是按既定的计划前往北区。”
“从哪走，要甩掉跟踪者吗？”
“要。如果对方是像你所说，故意暴露，让我们戒备，那我们甩掉他们就正好是在告诉他们，我们发现跟踪者了。如果他们没有下一步行动，我们在北区应该不会有新的跟踪者出现。”
“那如果他们还有人跟来呢？”
“北区的情况跟西区很不一样，那里只有获得许可的学生才可以进出，如果真的有跟踪者，我们就可以把范围缩小到当时正在上课的学生。北区同一时段只允许三个班上课，今天刚好只有一个班在那边。”
北区为实战区，实际上就是让学生们学习操纵机械，或者制作小手工作品。由于人数过多会容易产生混乱，所以北区限制同一时间的学生人数，将开放时间分为三段，早上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六点，晚上八点到十二点，每个班都需要提前预约才能进入北区。而新生一般是没有实战课程的，今天进入北区的班级是东区的一个三年级班级，如果还有跟踪者，那问题可能就有点大了。
等到下一节开始，林斯克打开门把赤季叫了进来，让她抱着真糸心从窗户跳出去，自己从门外走到另一边的出口，顺便观察一下走廊尽头。果不其然，他在墙壁的转角处发现了同样的魔法粉尘残留痕迹。
他没有去管痕迹指向何方，而是下楼走到侧门。他打开门走出去，反手将门关好，然后藏到门背后，贴着墙壁，静静感受着门背后的灵性变化。
没有等多久，他的感知中，一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活跃的人形灵性靠近了侧门，将手搭在了门把上。林斯克先那人一步，迅速拉开了侧门，那人猝不及防，被拉得向前倾倒，林斯克左手前探，勾住了那人的胳膊，说：“同学，没事吧。”
“啊，啊，没事，没事。”
说完，那人大惊，他抬头看着林斯克，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