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秦王府书房内，秦王祁琎正在和两名暗卫随风随影谈皇城的事情，老皇帝这几年来欲将京城迁到北平，如今朝代有两个国都，正都为京平，留都为金陵。今年刚立下太子，再过不了几年，太子上位就会迁移到金陵，而他作为老皇帝亲封的秦王，须得提前来金陵，安抚军民。

    这在大臣等人看来，将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秦王来做，是对他的莫大重视。兼抚军民听起来光鲜亮丽，实则却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这金陵城富裕发达，又是各路商人汇聚之地，其中官吏与富商之间关系冗杂，许多见不得暗网得一一清除，如何做到灭除劣事的同时又得民心，不是简单的事。

    书桌上的折子堆积快成一座小山，侍卫随风朝着主子抱怨：“主子，金陵官吏常年懒于管束，前些日子您来金陵畏惧于您的那些刁民恶霸，老实了一阵子，近日不知为何又开始闹了起来。属下从中细查，其中有京都来的人恶意作梗，挑起是非，定是那太子忌惮与您，故意派人来……”

    祁琎放下手中笔，并未言语，一双沉沉的眸子中看不清情绪。

    上好梨木门外，有侍仆轻轻敲了敲，小声谨慎道：“主子，您的安神汤药端来了，请趁热喝了罢。”

    屋内三人的谈话戛然而止，随风从侍仆手里接过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到书桌上。

    祁琎的眉下意识皱了起来，他生得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分明，看都不看那汤药一眼，冷声道：“照例倒了吧。”

    “主子，您的病情由不得任性，当年给您治病的那老神医叮嘱了，若是想要病情转好，首先身心得舒缓，这从民间请来的蔡大夫，在制作安神汤这方面很在行，您喝下汤药，总比没喝得好。”

    祁琎仍然紧抿唇。

    “主子，大事未定，您应当好生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随影不似随风话那般多，他嘴笨，心疼主子也只得附和几句。

    祁琎好看的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了，他不语，懒得听那些啰嗦话，干脆端过桌子上的汤药，一饮而下。预料的苦涩味入喉，但其中似乎有了点不同的味道。

    “嗯？”

    因身上病情的缘故，祁琎对气味和味道极其敏感，普通的药汤，他品起来苦味会加重好几倍，这汤药喝下去，他却有些诧异。虽然苦，但是却没有平常那般难以下咽了，其中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煞是好闻，苦味之后，还带着一股清甜的余韵。

    随风观察细致，瞧秦王有些疑惑，急急问道：“主子，可是这汤药有问题？”

    随影手警惕地放在腰间的刀上，只要主子觉得这汤药不对，他就会拔腿去捉了那大夫。主子是手握朝廷半边兵权的秦王，当年老皇帝还曾想将立祁琎为太子，要不是主子拒绝了，哪轮得到那位坐上太子之位呢，朝廷波浪汹涌，这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谋害，自然是得小心点的。

    祁琎摇摇头，“没问题，这汤药似乎换了配方，味道不错。”他味觉敏锐，除了初次尝过那汤药，今儿是第二次喝，一喝便知道其中的微妙差别。

    “那也不能放下警惕，我等会去查查那蔡大夫的行踪，看看……”

    “行了，不必把时间浪费在这等小事身上，我的身体我自然清楚，你们先下去吧。”随风啰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是。”

    两名暗卫知道主子这是要处理公务了，朝廷那位能力不足，许多麻烦事都推脱到自家主子头上来了。主子身体常年积蓄了毒素本就不好，还得做这些麻烦事，两名暗卫担忧地看了看祁辰，但还是安静退下去，细心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夜半时分，空中的月亮都昏昏欲睡，月光朦胧着，厨房里的丫鬟照例送来小食盒，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清淡的糕点。这是随风怕主子忙公务到太晚，身体熬不住特地命令的。他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无人回应，随风又敲了敲，还是无人回应。

    “主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随风慌乱推开书房的门，却只看到一向难以入睡的主子，此时正躺在罗汉榻上，双目闭着，看着貌似是睡着了。

    看到这罕见场景的随风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主子难以安眠这是众人都知晓的，从战场归来身上中的西域毒时常折磨着，换做正常人早就忍耐不住了，在如此痛苦之下，主子很难入睡，通常几日不睡都是常见的，只有身体熬不住了会小歇一会儿。但此时，主子居然就睡下了？！

    随风慢慢凑过去，看见祁琎呼吸匀畅，心下高兴得不行。他放轻脚步走出书房，将门轻轻合上，令书房附近所有人都不得出声，免得打扰主子休息。

    “到底是什么能让主子睡得这么香？”随影也很诧异。

    他捏着下巴细想了下，很快得出结论，“主子今日饮食和平常都一样， 基本没吃什么，府里换了几批厨子了，没一个做的菜是主子喜欢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今晚主子喝的那药汤，得查查，那药汤到底是什么新配方，居然有这等神奇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