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四朵
“不是, 你听我……”
方筱乐气冲冲挂了电话。
直到被挂电话，乔牧屿也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整个人睡意全无，高冷衿贵不存在的，起床气是什么他不清楚, 乔牧屿蹿到地上, 抿着唇, 眉目皱紧, 匆忙回拨过去。
没人接。
他不死心继续打。
线路里传来嘟嘟嘟的连贯占线声, 乔牧屿用力拍了下后脖颈，心烦意乱的, 拿着方筱乐的手机, 在地上走来走去, 不行了, 得马上订机票。
昨天跟林女士通话问起方筱乐的情况, 之后顺口提了一句自己要去江坞的事，林女士和丈夫都强烈反对, 坚持让他年底再过去会合。夫妻俩的理由很充分——
“现在正是筱乐复健的关键时期, 这几天她进度慢已经够烦闷的了，你不要跑过来添乱, 她看见你能高兴吗？循序渐进慢慢来，你千万不能急儿子。”
而后乔牧屿还听见亲爹在一旁插话：“让他老实在南凌待着，嫌工作轻松我再给他安排几个项目！”
乔牧屿那会儿很生气, 但也没硬碰硬, 一来不想惹这两位老的不高兴, 二来，到时候还得指望亲爹妈帮着助攻渗透，这就是乔牧屿的盘算。而且通过聊天, 乔牧屿没发现他们有看见热搜新闻的苗头。
也是，他们家向来不怎么关心娱乐新闻，他父母大概看见cici这个名儿都想不起来是沈羽慈。那方筱乐应该也没看见吧？听爸妈那意思，她复健训练也挺忙挺累的，连他们也不经常和方筱乐见面。
是以乔牧屿便暂时放弃了去江坞的念头。
现在这个念头又死灰复燃，且燃烧剧烈。
没得商量了，他得去，必须去，谁劝谁拦都没用，这都什么时候了，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根本不靠谱，等父母跟方筱乐渗透的时候，说不定她早就看上别人了。通过方筱乐刚刚的训斥，乔牧屿觉察到刚刚建立起来的丁点儿“兄妹情分”也消耗殆尽，她是真的生气了，从没见过方筱乐这样。
她总是温温柔柔的，开朗阳光，很少生气，就算被他欺负的恼了，最多也只是转头就走，不多说一句话。就连那回敲他房门问错题，被他惹哭也没抱怨过什么，回房间关起门来自己哭一场，之后该跟他怎样还是怎样。
所以是他把方筱乐的不记仇和好脾气都挥霍光了。潜意识里的方筱乐一定很委屈吧，不然怎么会偏偏忘记，自己曾经那么喜欢他。
乔牧屿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偏偏这时候又想起，方筱乐十八岁成人礼那天，他将沈羽慈介绍给她认识的场景，后来的他终于看懂彼时方筱乐的满眼震惊。
不太敢想，但一直也忘不了自己让她管沈羽慈叫嫂子。
“来方筱乐，介绍一下，沈羽慈，这是你嫂子，叫一声听听，给你包个大红包。”
方筱乐神色慌乱地看着他，而后挤出笑容，莫名其妙问沈羽慈一句：“乔牧屿对你好吗？”
沈羽慈挽着他笑：“只能说我很满意，但是我觉得还可以更好，是吧乔先生？”
乔牧屿不知道方筱乐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她看看他，又看看沈羽慈，轻声说道：“他没跟别的女孩子交往过，你们好好的呀。乔牧屿虽然脾气差，但可能对你就不差啦。”
“他脾气差吗？”沈羽慈笑靥如花地侧目看他：“这我还真没发现，等我再好好观察观察。”
那天父母宾客都在，他的确有点故意。
故意搂着沈羽慈，在她脸上响亮一吻。
怎么才能屏蔽二十出头的自己？乔牧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是在顾北时那里清楚体验到妒怒情绪的，并且一点一点升级，最后忍无可忍，就拉黑了。
因为这家伙也会写小作文，一天一段，或者两三天几段，想起什么写什么，全以聊天的形式发来方筱乐的微信里了。乔牧屿起初没想理，但后来扛不住了，因为以顾北时的视角来看，发来的那些聊天片段温馨的令他嫉妒。
“筱乐，今天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我们坐一起后的第一次月考，你数学考砸了，想贿赂我教你做题技巧，天天帮我带早餐，带了三天你还记得吗？然后我就同意了。”
“可是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那么快就同意吗？因为我实在不喜欢吃包子，感觉自己没什么油水可捞，生怕第四天还是包子，所以就赶快同意了，我那会儿特别好奇你们家怎么天天早上吃包子。”
“不过我后来也喜欢吃包子了，人都是会改变的。”
乔牧屿隐约记得这件事。那时他在国外上大学，跟林女士联系的时候会偶尔听来方筱乐的消息。
“筱乐高三了，学习紧，我跟你爸怕她太累营养跟不上，就让她回家住不住校了。”
“筱乐这几天饭量特别大，早上能吃六七个包子，儿子你也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方筱乐的确爱吃包子，不过她的理由是方便吃，节省时间。
她给顾北时带早餐的往事令乔牧屿嫉妒，顾北时口中的煽情暧昧言语更是令他醋意大发。
可是这还不算完，改天顾北时又发。
“今天收拾屋子翻出来这本同学录，拍来给你看看，你怕是都忘了当年给我写的什么了吧？”
乔牧屿放大照片，方筱乐圆圆的一排排文字便落进他的眼里。
“同桌，最最令我仰慕的同桌，时间可真快，转眼我们就要毕业了，在这悲喜交加的时刻，我必须好好跟你讲几句，咳咳，来了来了。”
“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同桌，没有你我的理科成绩还得继续拉垮，所以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此处有雷鸣般的掌声送给同桌！）”
“虽然我们大学不在一处，但友谊长存对吧？希望你不要见色忘友，当然我也不会有异性没人性的哈哈哈！”
“衷心祝愿我无敌棒的同桌前程似锦，锦上添花，花鸟鱼市场。（什么鬼？）”
“珍重呀，你的未来一定无比美好，我坚信！”
看得出来，顾北时将方筱乐写的同学录放在了第一页。
而方筱乐对顾北时的称呼是，“最令我仰慕的”，“世界上最棒的”。
他的确很酸很嫉妒，他跟方筱乐之间没有这样的回忆，他们的回忆……算了，还回忆什么呢？连方筱乐都不想再回忆，他们之间的回忆又有什么意义。
订机票，去江坞，把握现在，创造未来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