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蓄谋的偶然
周宙和常愉的呕吐持续到家还没见好。
章宜年悉心照料着常愉，进进出出，喂药端汤。
但因为对于周宙的擅作主张心有怨气，章宜年对周宙从头到尾没好气，进来瞪一眼、出去给一脚，就连止吐药都是丢在周宙脸上的。
常愉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眼泪哗哗往下淌。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这事急不得。你要相信我的话，就静下心来，我们慢慢来，肯定会找到办法。”章宜年安慰着常愉，倾尽温柔。
周宙看着章宜年给常愉擦眼泪，嫉妒之火熊熊燃烧，但无奈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制止，只能咿咿呀呀表达抗议。
第二天一早的例会上，章宜年的注意力老集中在电子表上，草草结束例会，还特意推掉了后面两场不紧急的会议，急急忙忙要出门。
秘书惊讶“这好像不是主任的风格啊？”
常愉就是那个打破了章宜年风格的人。
章宜年这般火急火燎，就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答应了常愉要去公安局帮常愉查询身份信息。
事与愿违，即使是强大的现代识别技术也没能查得出什么直截了当的有用信息。
人像扫描比对、指纹比对、血液分析、声音比对、甚至字迹比对能利用上的数据库都进行了多次解锁，都确无常愉这号人物。
常愉的社会关系简单、性格孤僻，所以她能够提供的社会关系信息也非常有限。
当然，也算有所收获，公安局的系统里可以查询到姨父胡初卿的信息、信息库里可以检索到常愉曾经就读的大学、就业的研究所的相关信息
虽然信息不多，但这些为数不多的碎片信息至少可以证明，常愉的记忆是准确的，她确确实实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她不是一个讲胡话的疯子。
既然常愉确实存在过，那么公安局就应该会有她的人像、dna等身份记录，可偏偏，就是没有，仿佛被人蓄意擦除一样干净。
走出公安局，查询未果，常愉情绪低落，耷拉着头，丧着气。
忽然，一颗嵌在地上的控制点让常愉燃起了希望，“如果我能知道坐标点，你们有没有办法帮我查到具体的位置？”
常愉曾看到过实验室的平面图纸，她甚至清楚的记得实验室的四至坐标。
常愉默写下了实验室的坐标，周宙立刻联系了测绘科的同事进行定位。
当然，确定出来的位置并不是常愉曾经工作的实验室。这里变成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完全找不到半点曾经的痕迹。
章宜年电联了商场的负责人，被告知“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很巨大的爆炸，这里全部是拆后重建的。”
巨大的爆炸掩埋了所有的轨迹，这听着多么的不可思议，如阴谋般。
周宙接到了研究所催着回去工作的电话，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叮嘱章宜年照顾好常愉。
章宜年理解常愉内心的水深火热，暖心安慰“既然来了，我们就去商场里吃点好吃的，要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找到回去的路。”
二十年，世界更加智能，美好了。
车子只需要泊在商场门口，就可以自动下沉泊入地下车库；商场里的灯光让常愉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处于一个虚拟的世界；在智能餐桌上可以无接触完成点餐；电子机器人服务系统已经非常完善
常愉会对着自动咖啡柜发呆，会被商场里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吓一跳，会脚步犹豫不知该往哪儿走
这些小举动，会惹得章宜年偷笑。比起二十年前自己见到的那个勇敢、坚定的漂亮姐姐，常愉总显得局促不安。
章宜年总是耐心的教常愉怎么乘坐专梯，怎么辨别方向，怎么点餐
二十年前，她带他走出恐惧，二十年后，换他帮她认识世界。
虽然，尚恩最初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改变妈妈的结局。
可见到妈妈之后，她开始贪心的想要再多见见她，所以她经常守在妈妈日记里记录过的地方，等待着，等待着，哪怕只是一次擦肩而过，再闻闻她身上的芬芳，再看看她年轻的模样。
日记的内容并不详尽，时间、空间并不会那么具体，所以尚恩见到妈妈的机会并不是那么高，但是不管会不会碰到，尚恩总愿意碰运气试一试。
大多数时候尚恩等上半天也不会等到妈妈，当然也有碰到妈妈的时候。
上一次，在研究所的会展厅，尚恩就坐在常愉的斜后方，她看见了妈妈聚精会神的听着讲座，看见了妈妈自信果敢的发言。
尚恩看着，看着，便泪流满面。
她记忆里的妈妈是又老又丑的，她从来不知道，妈妈这般耀眼。
今天的尚恩，运气不错，这一次，在商场里，尚恩又一次碰到了常愉。
尚恩拖着自己还没好彻底的脚，像个小偷般，藏在常愉注意不到的地方，观察着常愉的一举一动，看她点餐时闹出的笑话，看到她不会点咖啡的局促，看到她面对这个新世界眼里的惊奇。
章宜年去卫生间了，留常愉一个人用餐。
尚恩坐在常愉的斜后方。
尚恩盯着常愉用餐，不知不觉出了神。
原来，妈妈吃面的时候会用筷子卷起来吃，原来，妈妈不爱吃香菜，会把碗里的香菜挑出来放在一边，原来，自己吃饭咬嘴唇的习惯是随了妈妈
记忆里，尚恩很少观察过妈妈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吃饭的时候有什么小动作
常愉在餐桌的棱镜摆设中观察到了坐在身后总在盯着自己看的尚恩。
常愉的记忆力惊人，她记得，这个女孩正是在章宜年家小区与自己相撞的女孩子，正是在研究所会展厅逃跑时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女孩子。
“为什么她要跟着自己？她认识自己吗？难道她知道些什么？”常愉的脑袋被疑问充满。
常愉计划着将尚恩抓住问个明白，她急于弄清楚事实，哪怕闹出乌龙，也不能失去任何接近真相的机会。
常愉借助棱镜，观察着尚恩，趁尚恩慌神瞬间，瞅准时机，反身一个箭步锁住了尚恩的手，让尚恩不得动弹。
“你到底是谁？”常愉质问。
“我，我，我”尚恩满脸局促，支支吾吾。
“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常愉步步紧逼。
“我,我”尚恩有口难辩。
就在尚恩有口难开时，章宜年回来了。
章宜年上前拉开常愉，惊讶“尚恩，你怎么在这里？”
“我，凑巧。”尚恩的谎话不太熟练。
“你们认识啊。不好意思。”常愉跟尚恩道歉。
章宜年以为，尚恩是甘雨派来盯着自己的眼线，慌忙跟尚恩解释自己和常愉的关系“我们我们只是朋友。”
尚恩更说不清了，仓皇而逃，拖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