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当局者迷
章宜年正在看晚间政治新闻,周宙凑了过来。
朋友这么多年,章宜年从周宙的坐姿就能判断的出来他今天有事相求,换作他理直气壮的时候,绝不可能坐的这么规规矩矩。
果不其然,周宙沉不住气了,扭扭捏捏的矫起情来“章宜年,你看啊,这中印关系,像不像咱两,互尊互信的好朋友,互利互惠的好伙伴,互学互鉴的好邻居,互帮互助的好兄弟。”
章宜年以为周宙羞于开口的是常愉搬走的事情,“你放心,就两天,如果还找不到她的家人,我会送她去救助局的。”
“她住我那特别好的呀,做人要有爱心的嘛。”被误会的周宙忙乱解释,又顺势开口“我就是想跟你借点钱。”
洗完澡出来的甘雨正好听到了“借钱”二字,直戳要害“周宙,你薅羊毛你也不能逮着一只薅吧?你没其他朋友了吗?”
“我是借,又不是要,有了我就还了。”周宙辩解。
“借什么借,大家一样的年纪,你没有钱,我们就有了?”甘雨分毫不让,并把周宙赶出了门。
甘雨疑惑“你不觉得这个周宙有点问题吗?我总觉得他这几天怪怪的。”
“我没觉得。”章宜年想结束话题。
说话间,周宙家像早上一样,飘出饭菜的香味。
“你见过周宙做饭吗?”甘雨逮到把柄般得意。
“楼上的味道吧?”章宜年解答。
“不可能,楼上的入户灯都没开,还没回来呢。”甘雨否定了章宜年的假设。
“那可能是他妈妈来了吧。”章宜年提出另一种更合理的可能。
“她妈做饭不是这个味道。”甘雨胸有成竹。
甘雨并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打算,且八卦的热情越来越高涨。
迅雷不及掩耳,甘雨已经趴在周宙家门上贴着耳朵在偷听了。
章宜年劝甘雨别多管闲事,甘雨不依。
甘雨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当她想知道一件事情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贴墙上也听不到什么动静,甘雨干脆按了周宙家的门铃。
想知道什么,亲眼所见就是最直接高效的方式。
周宙开门。
门开的瞬间,甘雨张望找寻,周宙和章宜年面面相觑。
眼前的场景尤其的和谐,常愉在盛汤羹,开门的周宙手持碗筷,自然的就像是两口子。
甘雨一副赶快交代的眼神。
周宙急中生智,生硬又突兀地解释“我我女朋友。”
常愉聪明的接收到周宙的信号,没反驳,点头问“你好”。
周宙招呼甘雨和章宜年进屋,“一起吃点儿,两副碗筷的事。”
甘雨毫不客气。
章宜年心里不自觉泛起不该出现的醋意,“你们这是过起日子了?”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往回圆。
甘雨好奇周宙和常愉的爱情故事,刨根问底不罢休。
对于甘雨的连环问题,周宙从一开始的东拼西凑、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编着编着,竟然熟能生巧、面不改色、对答如流。
甘雨毫不掩饰对于常愉的喜欢,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将常愉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夸了一个遍。
高超的厨艺、有质感的黑色中长发、雪白的皮肤、儒雅的书卷气、恬静的性格……甚至看到常愉和自己使用同一品牌的卫生棉直呼和常愉投缘。
甘雨外向、对于人际交往信手拈来。常愉安静、不善言谈。大多数时候都是甘雨在说,常愉在听。
常愉细致、温暖,也在尽量照顾甘雨的感受,也在礼貌回应甘雨的热情,也在努力融入话题,尽管有些力不从心。
章宜年和周宙一边帮常愉圆场,一边各怀心思窃窃私语。
“为什么不开油烟机啊?甘雨闻着味儿来的。”章宜年佯装给周宙夹菜,压低声儿质问。
“油烟机昨天不是让她弄坏了吗?”周宙无可奈何。
“你为什么说她是你女朋友。”
“难道我说是你女朋友吗?”周宙反击。
饭罢回到家。
认识了新朋友,甘雨叨叨个没完。
“周宙这只癞蛤蟆,是怎么吃到天鹅肉的。”
“他们两看着还是很般配的,一个聒噪、一个安静,一个丑陋、一个美丽”
在甘雨这里,对周宙的评价就没一个好词。
但看得出来,甘雨是真的喜欢常愉。
章宜年则又一次躲进卫生间,将之前扔掉的东西又下了一次单。
章宜年取了外送后,正准备将东西放在周宙家门口的置物柜时,常愉开门出来了。
章宜年慌张解释“我买了一些你可能需要的东西。”
“谢谢你,但我什么也不需要。”常愉并不是客套,她并没有作留在这里的打算,得过且过就好。
“总不能一直穿男士睡衣吧。”章宜年将袋子塞到常愉手里,又试图安慰常愉“我在努力帮你找家人了,但是找到家人之前,总得走好自己的路吧。”
几天了,章宜年没见常愉笑过,甚至没见她的面部表情真正放松过,永远都是紧张、迷茫、集中、无助……
“这里没有我的路,我不知道怎么走。”常愉不奢望章宜年能懂她的无助,但心里还是期待他能懂。
“只要你愿意走,踩过的就是路。”
章宜年的电子表发出感应信号,是甘雨在呼叫他。
章宜年还有话想说,无奈感应信号越来越急促。
章宜年回家后,常愉一个人出了单元门,想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一个抱着一把向日葵的大叔经过。
黄色的花朵在晚秋里绽放,灿烂、美好、充满力量。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没有过去、现在、未来,没有烦恼、迷茫、无助。
常愉盯着大叔手里的向日葵,欢喜不已。
常愉最喜欢的花儿就是向日葵。
见常愉移不开眼,大叔抽出一朵,递给了常愉。
常愉礼貌拒绝“我没有钱的。”
大叔微笑“不要钱的。”
常愉接下向日葵。
大叔走远。
常愉坐在花园边边上,颔首闻着花香,肌肤胜雪,几缕发丝挣脱耳朵耷在脸上,就像一副恬淡、静好的画。
远处,大叔驻足凝望着常愉,表情里仿佛在诉说着很多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