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家的路在哪里

    回到家的章宜年就去卫生间里窝了半个小时，不是洗漱，也不是排便，是蹲在马桶上点小猫外送。

    “睡衣、拖鞋、护肤品、发卡、皮筋、内衣”章宜年把能想到的女性必备用品，都下了单。

    出了卫生间，看到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的甘雨，一股子歉意迎面扑来，章宜年这才慌乱收起自己的情绪，意识到自己的醋意和对常愉过分的关怀那么不合时宜、莫名其妙。

    章宜年小心抱起甘雨，把她送到卧室床上。

    并按照甘雨的睡眠习惯，开了床头的雨声助眠音、将床温调高了三度、增加了充气枕头的硬度。

    睡梦中的甘雨紧紧抓着章宜年的手，睡得很沉、很安心，嘴角还带着弧度。

    她美得不可方物，就像一只瓷娃娃般，雪白、干净、香气氤氲，连头发丝都根根清丽。

    小猫配货提醒来了，章宜年轻轻拨开甘雨的手，蹑手蹑脚的出门，仿佛在干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

    章宜年从小猫配送箱里取出东西后，在门外犹豫了很久还是把东西扔进了楼道墙壁上的内嵌垃圾处理器。

    冷静、理性的章宜年同样也有头脑发热的时候，但冷却之后，他还会清楚过来，自己对于常愉，同情也好，同理也罢，都必须适可而止。

    回到家的章宜年小心躺在甘雨的旁边，触开了电视开关。

    这是章宜年从爱上甘雨的那一天起，每天睡前的必备项目，看着甘雨的比赛集锦视频入睡，一遍遍强化着自己爱着甘雨的信念。

    甘雨是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

    章宜年爱上甘雨的那一天是全运会花样滑冰的现场，甘雨犹如童话故事里翩翩起舞的公主，在冰池里跳跃、旋转、芙蕖步步生，是那么自由、美丽。

    章宜年坐在观众席，连眼睛都忘记眨了，甘雨的每一次旋转、起跳、踮脚都踏在了章宜年的心上。

    很晚了，周宙已经睡下了，常愉还坐在阳台上看着天发呆，她想在天空中找到北斗七星，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小时候，妈妈下了夜班，拖着常愉的手回家。

    常愉会问“妈妈，如果我们迷路了怎么办？”

    妈妈就耐心地教常愉看北斗星“你看那几颗星星，连在一起是不是像一个勺子，找到了北斗星，就会找到回家的路。”

    妈妈还生着重病，她必须要马上回家，可回家的路到底在哪里？

    思来想去，常愉认定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唯一方法就是死亡。

    跳楼不行，撞车不行，总有其他的方法吧？

    厨房总有刀子吧，朝着手腕上来一刀，一切就结束了。

    可寻遍了厨房，也没有一只传统意义上的刀子。

    瓜果菜肉有全自动切菜器，食物丢进去，按个按钮，就会切出想要的形状。

    削水果也用不着水果刀了，水果丢进果盘机，清洗、消毒、切盘全流程自动化。

    触电这条路也走不通，电器设备全部实现了无线充电功能。就连壁插都实现了隐形，找不到一个可以伸进指头的孔。

    常愉从入户衣柜里拉了条周宙的围巾，把屋子转了一遍也没找到一个上吊的支架。

    常愉用围巾绞住自己的脖子，双手用力往两边拉，很快，脸就被憋成了红紫色、呼吸变得困难，手也不受意识控制的松了下来，之后，脸和呼吸又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常愉嘲笑自己，作为严谨的科研人员，也会闹“自己可以掐死自己”这样没有哲学逻辑的笑话。

    周宙有半夜起来吃东西的习惯。

    看常愉还在阳台上发呆，看出了常愉怀有心事，夹了个馍递给她，“馒头就上老干妈，不想娘来不想家。”

    “2040年也有老干妈吗？”常愉终于在这个时空里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名词。

    “这说的什么胡话。”周宙嘲笑常愉。

    常愉被周宙的话点醒，问“你有安眠药吗？”

    看常愉心事重重到已经需要安眠药来助眠，周宙好意提醒“章宜年他他有女朋友的。”

    “他有没有女朋友跟我有关系吗？”常愉反问。

    “爱情这东西要讲究顺序和道德的。”周宙语重心长。

    常愉不在乎周宙的误会，“如果我跟你说，我是从2020年穿越过来的，你会信吗？”

    周宙嗤鼻一笑，在常愉的脑袋上重重弹了一个脑蹦儿，想敲醒胡说八道的常愉“章宜年说他看你无家可归，将你救助回家。你说你穿越时空，恰巧落到了他家门口。他俩为了掩盖奸情，他用伦理道德当借口，你违背科学道理扯谎话，我这两天算是开了眼，见了一个活菩萨，一个真神仙。”

    周宙起身，在药箱里取了安眠药瓶扔给常愉，还顺带讽刺“我们2040年的安眠药和你们2020年不一样，成分是氯丁它左，过量食用不会死。”

    常愉仔细看了安眠药瓶上的提示，过量食用的风险为神经紊乱。

    常愉更加迷茫了，现在，自己不光找不到通向回家的路，连一条通向死亡的路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