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于心不忍
章宜年今天上班有些心神不宁，多次拿出手机查看家里的自动监控，多次留意办公室的来访系统。
看到家里没有了常愉的身影，收拾的很干净，仿佛没有人来过时心里竟钻出一股隐忧和失落。
下午三点，章宜年终于在来访屏幕里看到了常愉。
章宜年点击了“允许进入”，门开。
大厅的带路机器人很智能，将常愉径直带到了章宜年的办公室。
常愉在章宜年的对面坐下，怀着“盼复”的心情，陈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没有说胡话，我真的来自2020年，这个世界没有人相信我，都说我是神经病，尽管我自己也无法相信，但是我确确实实穿越了。”
“我叫常愉，是方舟生物医学实验室的工程师，在回国之前，我在纽波来生物实验室做过研究员，获得过纽波来生物工程银奖，我家住在万亭巷118号，我的电话是13772401314”
“我妈妈生病了，再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就会死掉的，我得立刻回去，我得回去照顾她。我希望您能帮帮我，我得赶紧回去。”
常愉在说，章宜年在听。
章宜年试图从常愉的肢体动作和微表情里找到这些话纯属瞎编的蛛丝马迹。
但章宜年失败了，常愉是那么的真诚、坚定、自然，以至于慢慢地，他甚至有些陷入在常愉的眼眸中无法自拔。
访客屏幕亮起，有人来访，打断了常愉的诉说，也将章宜年的目光从常愉身上抽离。
章宜年按了秘书铃。
秘书敲门进入。
“你先带常小姐去吃点东西，我有访客。”章宜年交代秘书。
常愉当然害怕这是章宜年支开自己的借口，小心问道“你相信我吗？”
章宜年严谨、务实，便实事求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听到章宜年的回答，常愉点燃的希望又一次熄灭。
常愉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天真，他帮不了自己，不过又是被当了一次神经病罢了。
送走访客，章宜年用目光四下搜寻，秘书在工位上，但不见常愉。
“常小姐呢？”
“她已经走了。”
“她说了要去哪儿了吗？”
“没有，我去帮她冲咖啡，出来就不见了。”
章宜年意识到，自己的直接和理性伤害到了常愉，所以她才逃掉了。
“你信不信真的有人能穿越到过去或者未来？”
“当然了。”助理的不假思索让章宜年更加懊悔，自己不该用理性去评论本就不合常理的事情，导致深深伤害了常愉的情感。
回到办公室的章宜年更加无法集中精力工作了，“纽波来、生物医学、2020、穿越”这些不符合逻辑的词语充斥着他的脑袋。
章宜年下班较晚，已经是晚八点，外面下雨了。
好巧不巧，章宜年又遇到了常愉。
在车子呼驰而过的瞬间，章宜年的目光扫到了蹲在桥蹲下躲雨的常愉，缩成一团，就像一只又饿又冷蜷缩起来的小鸟。
章宜年向车载智能系统询问了天气预报。
智能系统回复“今晚的降雨将持续八个小时，九点将进入暴雨期，请您注意安全防护。”
章宜年的手在倒挡按钮上来来回回，犹犹豫豫后还是按了下去。
已经开出去很远的车子又倒了回去，停在常愉边上。
车门自动打开，章宜年示意常愉上车。
常愉当然也有自己的骄傲，发现车主是章宜年，头埋得深深的，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请你快一点，这里不能停车。”章宜年在起火的边缘。
常愉有些被章宜年的疾言厉色吓到，乖乖上车。
章宜年一边开车一边将搭在座儿上的毯子扯下来丢给常愉“擦擦。”又从汽车扶手盒取了水杯递过去“我的杯子，不嫌弃的话就喝点热水。”
常愉不会开保温杯的开关，也不想跟章宜年求助，自己垂着头琢磨。
章宜年的余光一直观察着常愉，看着她愚笨的样子，瞬间没有了气性，拿过水杯，摁开，递给她。
章宜年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反常，换做他人，他可能会视而不见，可能会给救助局拨个电话。但每每注视到常愉明亮坚定的眼睛，他好像就是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章宜年还是将常愉拉回了家，但敲开的是周宙家的门。
门开，周宙拿着水杯倚在门框上“有何贵干。”
章宜年把跟在背后的常愉拉在周宙面前，开门见山“我想把她交给你照顾几天。”
周宙刚喝进去的水噗嗤喷了出来，用脚指了指自己脚底干枯的仙人球仙人掌示意给章宜年看，反问“你看我能照顾得了谁？”
上下扫视了一遍，常愉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周宙的心动弹了一下，对章宜年耳语“再说了凭什么用我的金屋藏你娇？”
章宜年理解常愉的敏感，便安顿常愉在门外等一下，推周宙进去聊。
“她很可怜，没处可去。”
“这没处可去的人多了，你都要带回来啊？”
“我作为人民的公仆，救助别人那是我的责任。”
“救助别人那是救助局的事。况且你救助你救助到你家去啊，你救助到我家算什么道理。”
“我家不是不是不方便吗？”
“你有女朋友就不方便了，那你觉得她住在我一单身未婚男性家里就方便了？”
争执之际，安装在门厅的监控屏上出现了甘雨的身影，正大步流星，朝着章宜年家走来了。
章宜年脸色骤变，冷峻的主任在危难之际竟然朝周宙做起了双手合十乞求的低姿态。
作为真哥们儿，周宙哪能陷章宜年于不义，被迫投降，开门，将常愉拉入屋内，还嘴硬“我不是帮你啊，我就是看不惯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