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是神经病
常愉作为海外学成的高学历人才，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但作为这个世界的“新生儿”，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未知的，所以她乖乖的跟在医生后面，走的每一步都有点手足无措。
这里的电梯如同一个胶囊舱，旋转代替了开合，进入顶楼电梯后，这颗胶囊会旋转关闭。电梯平稳而顺滑，常愉没感受到任何起伏或加减速度，这颗胶囊又旋转打开，眼前就是休息室。
带常愉进来的医生在常愉的手腕上带了一只腕镯似的东西并交代常愉，“您耐心等一会儿，稍后会有护士来带您去诊疗室。”
医生走后，常愉观察了一圈儿空荡荡的休息室，又琢磨起这个腕镯似的东西，一个普通的金属环，看起来它就是个腕镯。
此时，常愉感觉尿意来袭，四下也没瞅到厕所，小声嘀咕了一声“也不知道厕所在哪儿”，就这小小的嘀咕，就得到了金属腕镯的回应“卫生间请左拐。”
常愉被腕镯发出的声音实实吓了一个惊颤，但同时也被这小玩意儿的强大折服。
顺着腕镯的指示，常愉真的找到了卫生间。
进入卫生间后，一颗像蛋一样的马桶自动打开。就在常愉暗想这马桶倒是和自己的世界没什么太大区别的时候，马桶发出的检测警告又把常愉吓了一个惊颤“ph58，尿蛋白1-，酮体3+，建议您及时补充食物和水分。”
“这个世界的马桶都能诊病了，原来，在人类的认知领域之外真的存在着更先进的世界。”常愉心里想。
腕镯又在温馨提示“请您回到休息室等待。请右拐。”
四下无人，常愉试图跟腕镯作对，故意走错方向，腕镯的提示更加急促“请您回到休息室，电子猫将发出警报。”
原来，这腕镯似的小东西就是电子手铐啊，还有个可爱的名字叫“电子猫”。
常愉乖乖回到了休息室，初来乍到，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在休息室的墙上，镶嵌着显示屏似的黑色凹面，好奇心很强的常愉小心摸了摸这自己没见过的玩意儿，哪知就触动了开关。
显示屏上正在播放新闻，“第九次全国人口普查工作圆满完成，此次全国人口普查全面查清了我国的人口数量、分布、人口变化趋势性特征，为我国完善人口发展战略和政策体系、制定经济社会发展规划、推动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准确的统计信息支持”
常愉反复揉搓着耳朵和眼睛来确认自己没看错，没听错。
新闻播报员口齿清晰，屏幕上明明确确，1304亿！1304亿！1304亿！2040年！2040年！2040年！
常愉是严谨的科研人员，这违背了自己认知的数字让她瞬间蒙圈。新闻里的现代的楼宇、街道，还有这一路而来的所见都让她四下找不到头绪。
难道跌下楼的自己沉睡了20年吗？
常愉在休息室的立镜前仔细确认了自己的脸，那分明就是那张28岁的脸，她还穿着跌下楼那天穿的衣服，钟杨趴在天台上死死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时在她手上划下伤口还是新鲜的红色。
那她一定是在做梦。常愉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虎口，虎口掐完掐人中，人中掐完掐伤口，疼，很疼，。
常愉努力了几次无果，就放弃了这无畏的挣扎，索性蹲在墙角等梦醒吧。
常愉没等到梦醒，等来了带她去诊疗室的护士。
在去往诊疗室的走廊中，常愉试探性的问护士“我想问一下，现在是哪一年？”这话刚刚问出去，常愉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护士把走廊上赫然显示着“2040年10月16日”的电子屏指给常愉看，略带玩笑和无奈的建议道“这样的问题，我一年要被问到几百遍，一会儿进了专家诊疗室，找个稍微好点儿的借口，这里大多数精神病患者都说自己是穿越的。”
常愉没再争辩，此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自己臆想的精神世界，又怎么能证明自己是不是精神病呢？
进入专家诊疗室。
常愉在专人的引导下坐定在电子椅上，四肢被固定在专门的凹槽中，头上被带了耳机样式的仪器。
三个专家如公务员面试考官般列一排坐在常愉对面，旁边还有守着仪器的观察员和记录员颇有谍战片里审犯人的阵仗。
常愉带着恐慌无措，乖乖的任人摆弄。
仪器显示常愉的各项身体机能都有些紊乱。
仪器观察员将打出的体征报告递给专家，专家针对报告展开询问。
“姓名？”
“常愉。”
“住址？”
“万亭巷118号。”
“以前有没有精神病史？”
“我不是神经病。”常愉以为，既然是专家，那一定能说得清楚，所以她的每个字都说的极其认真。
但专家显然和那个带她进诊室的护士一样，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居高姿态“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
“我是从2020年来的。”
专家的脸上又多了无奈的笑，用哄小孩、哄傻子的可爱语气回复常愉“小姑娘，我们这里还有比你早的，1988来的。”
“我真从2020来的，2020年，北斗全球导航系统开通，天问一号升空，还有fast天眼”
专家打断常愉补充“还发射了嫦娥五号，我国全面迈进小康时代。”
“你怎么知道？”常愉在头脑全懵的情况下又回了一句更像神经病的话。
“因为2020年我25岁。”诊室的人都被逗笑了，只有常愉笑不出来，更加急躁的解释“我是生物学科学家，我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基因工程，片段重组，稳定性测定”
“行了行了”另一名专家打断了常愉的专业表达，“有文化的精神病患者，这里面多的是。我们这有个说话很结巴的大叔，能毫不打结的讲出来中华上下六千年的历史。”
“不是只有五千年吗？”
“他自己编了一千年啊。”
常愉越解释越糊涂，终于妥协，不再辩解。
专家们满意的结束诊疗，下了结论“初诊三级。”
在专业人员的帮助下，常愉离开电子椅，被护士带出诊室。
“我现在带你去病房”护士走在前边带路，常愉乖乖的跟在身后。
听到病房两个字，常愉的心咯噔一下，妈妈还在病房里，她一定在等着自己去陪伴她，她生病了，再没有合适的肾源就要死掉了，等不到自己回去的妈妈一定很着急。
常愉看着这个悠长的走廊、陌生的世界。如果是梦，她得立刻醒过来，如果她真的穿越了，那她得尽快回去。她是坠楼之后到达这里的，那只要自己再一次坠楼，一定就可以回到过去了吧？
常愉瞅准了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户，其中的一扇开着。这里是六楼。
常愉深呼一口气，与这个世界告别，不顾护士的追喊，不顾电子猫的警告，用尽力气跑向走廊尽头的窗户，纵身一跃，飞出窗户，常愉感受到了风和自由。
但和上次坠楼漫长的感受截然不同，没过几秒，“哐当”到底了，是富有弹性的触感，常愉睁开眼睛，自己落在了一扇气囊上。
在2040年，所有的大楼都配备有防护气囊，只要检测到有人坠落，底楼的气囊扇会自动弹出。
事故警报响起，整栋楼开始忙碌躁动了起来。
常愉平躺在气囊上，满是星星的夜空将她全部的思绪吸了进去。此时的喧闹声、警报声统统不再入她的耳。这夜空好深好静，星星好多好亮，她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美好的夜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