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断臂螃蟹
藤学一将螃蟹腿扔到地板上，我和应如是像是受到召唤一样齐齐跑过去，然后蹲到地上仔仔细细研究了起来。
那个巨大的螃蟹腿看上去非常新鲜，青黑色的蟹壳上还挂着水珠，我默默吞了吞口水与应如是相视一笑。
“清蒸蟹钳！”应如是说。
“香辣蟹钳！”我说。
“听我的，今天吃醉蟹钳，明天吃清蒸的，后天吃香辣的。”藤学一说完这句话就去冲澡换衣服了，留我们俩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我的个乖乖，今天师叔发财了！”应如是说。
“俺滴亲娘嘞！今天的富婆出手挺阔呀！”我说。
“你们俩再胡说八道，就把你们两个丢出去！”藤学一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门板和墙壁的阻隔传到我俩的耳膜里。
我朝着应如是吐了吐舌头，应如是朝我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主人，有贵客至。”
出于前两次危机的教训，我这次可算是变得聪明了，直到门外的声音叫了四五声才走过去，悄悄的将门打开了一个小缝。
这次可是奇了，门外没有人，于是我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可是这门才关上没有半分钟，门外的声音又开始喊，“主人，有贵客至。”“主人，有贵客至。”
应如是“啧”了一声说，“建国姐，你行不行啊？门口有没有人啊？有人你就放他进来吧！”
“没有人，真没有。”我一边说着，一边将门打开了更大的缝隙，门外果然半分人影也看不见。
应如是觉得不对劲，于是放弃了继续蹲在地上研究蟹钳，而是走到我身边将头探出门外左右看。
“还真没人，真是奇了怪了……”应如是刚说完这句话，突然哀嚎一声，“哎呦喂！疼死我了！”
听到他的哀嚎我赶紧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应如是你怎么了？你被妖魔鬼怪暗算了吗？！”
应如是疼的单脚在地上蹦来蹦去，而他的另一只脚正被他捧在手里。我一看，他右脚的大拇指头上竟然流出来了很多血。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应如是那模样，好像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是一脚踢在门框上了吗？”此情此景，我感同身受地拍拍他的肩，“我懂的！真的很疼！”
我刚说完，话音还没落到地上，就听到角落里一个清脆的声音说，“我在地上呢！”
“我的天呐！应如是！有人在说话！”我看向应如是，而他已经疼的在地上蹦了三圈儿了。
“对对对，就是它，它刚才咬我！”应如是心疼的捧着自己的脚，指着上面的伤口说。
“不是我咬的！”那个清脆的声音再次开口，“是我的超级武器青钢钳夹的！”
这个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得意，我顺着声音看去，竟然在门口有一只小小的螃蟹。
这是一只市面上寻常可见的棋子蟹，只有巴掌大小。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很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这只螃蟹只有左边一只蟹钳，而它的右边空空荡荡。
我蹲下身看着这只小螃蟹，“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小螃蟹挥舞着蟹钳吐出一串泡泡，“咕噜噜噜噜……”
我指了指身后的应如是说，“刚才是你伤了他吗？”
小螃蟹横过身子开始向屋里爬，它的目标很明确，正是屋里地面上的那个大蟹钳。
我伸出两只手挡住它的去路，“那只蟹钳是你的？”
小螃蟹的眼睛眨巴眨巴，然后挥舞着自己仅有的那只蟹钳比划了两下。我看向它应该有另一只蟹钳的地方说，“你是不是惹到藤学一了，所以他把你的蟹钳卸下来了？”
小螃蟹再次吐出一串泡泡，“咕噜噜噜……”
没有办法，语言不通，沟通无果。
“我刚才明明听到它说话了，可是现在它又不会说话了。”我看向应如是，此时他的情绪已经镇定了一些。窝进沙发里开始捣鼓他的背包。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说，“应如是，把你的火眼金镜借我用用。”
“正找着呢！”
没想到我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既然语言不通，说不定带上火眼金镜可以看到小螃蟹的妖怪本身。
人与海鲜不好沟通。
但人与妖精应该在沟通上面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应如是拿出火眼金镜，我夺过来戴到眼睛上，朝着小螃蟹的方向一看，“恶——”
这场景实在有些血腥，客厅的地上放着一只断臂，而断臂一旁蹲着个穿着青绿色衣服的年轻男人，他正抬起左臂伸出左手抚摸着地上的那只断臂，而他的右边肩头之下断口齐整空空荡荡。
“你看见什么了？给我也看看！”应如是伸手从我脸上拿下眼镜戴上，然后也发出了一样的声音，“恶——”
“你还敢追来？”身后传来声音，我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藤学一刚刚洗完澡，身上裹了一件湛蓝色的浴袍，周身还带着沐浴露的薄荷清香。
应如是把火眼金镜拿走的一瞬间我眼前的画面就又变回了一只蟹钳和一只小螃蟹。所以现在的场景在我眼里有些滑稽，藤学一的话语确实是很威武霸气，但对应上他脚边的那只正在用仅剩的一只蟹钳连夹带砸的小螃蟹就莫名喜感。
“这是它的钳子？你给它卸下来了？你不应该是在屋里睡觉吗？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卸下来这个的？你是去妍妍家逮到它的？你还真的去采花了？”我问了一大串，藤学一将浴袍裹紧一些，然后长腿一伸迈步绕过蟹钳和小螃蟹，坐回到沙发里。应如是还在捂着那个肿成杏子般的大脚趾头不住吹气，一看藤学一过来了邀功似地就把脚丫子搭到了藤学一的膝盖上，“师叔~疼~”
“嗯，我是姓藤。”藤学一缩缩腿躲开他伸过来的脚，然后说，“我确实去了陈妍妍的家，然后看到这货正在采花。”他伸手一指，地上的小螃蟹有些气愤地继续挥舞那仅剩的一只蟹钳抗议，“咕噜噜噜……”
经过藤学一的解释，我才明白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我回屋休息之后，藤学一与应如是又重新分析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陈妍妍很有可能是被鬼缠身了。所以藤学一按照应如是查出来的地址，半夜子时准时来到了陈妍妍家楼下，为的是第一时间就把那夜间常来骚扰人家小姑娘的男鬼逮住。果然不出他二人所料，半夜子时各家各户都睡熟了的时候，有一缕青烟自远处飘摇而来沿楼而上，直接就顺着窗户缝隙钻进了陈妍妍的闺房！！！
“然后呢！”我激动地问。
“然后，我就跟上去了，等我翻窗户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这小子坐在床头正用手拿起人家小姑娘的长发闻来闻去，真是猥琐至极！”藤学一嫌恶地朝着小螃蟹瞪了一眼。
“所以？”应如是问。
“所以我一生气，就扔了一片粽子叶。”藤学一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伸出手刀轻轻松松地比划了一下子。
听到这句话，应如是难受得龇牙咧嘴，刚才他脚趾头受伤都没看他疼成这样。他倒吸了一口气，“……好，好残忍。”
“残忍？”我不解地问。
“粽子叶，听这名字就知道了，是专门对付高等粽子的秘制符咒。这符咒刻在极其薄而锋利的刀片上，符咒与刀片相辅相成。也就是法术攻击加上物理攻击，符咒压不死你就用刀片砍死你，刀片砍不死你就用符咒压死你！中此术者，不得house！”应如是说完这句话看向地上的蟹钳，没忍住打了一个哆嗦。
“我出手很快，”藤学一笑笑，“应该还没感觉到痛，他拿着姑娘头发的那条胳膊就掉了。”
看着他的笑脸，我也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地上的小螃蟹围着蟹钳爬来爬去，嘴里不住发出“咕噜噜噜……咕噜噜噜……”的声音。“它应该是有话要说。”我从应如是手里拿过火眼金镜戴在脸上，“好了，小螃蟹，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青衣男子有些不服气地鼓着腮帮挥舞着左臂指着沙发上的藤学一破口大骂，“臭道士！趁老子不备偷袭！算什么好汉！”
藤学一闲闲地抬起手指，指尖轻轻在太阳穴上点了点，透过火眼金镜我看到他的双眼发出淡淡的金光，“你要是不服，可以再来一场，正好我已经答应了他们俩明后天吃什么。”
“你等老子恢复一□□力！”青衣男子转过身看向我，“喂！有没有盐啊！”
“哈？盐？什么盐？”
“盐！就是海里下的雪！哎！你这人类怎么连盐都不知道是什么啊！”青衣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用左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一边摸一边嘀咕，“还好我自己带了。”
“哈？”哪个正常人会自己随身带盐啊！看到他最后终于从身上穿的绿色外套口袋里摸出来一袋包装好的食盐，我瞪大了眼睛；而看到他接下来的动作，我俩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他他他！他居然直接撕开包装袋，然后仰头往嘴里倒食盐！！！
“小螃蟹你！你你你！”我伸手指着他，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场景，尽管我啥也没吃我看了我都觉得齁得慌！
“总叫人家小螃蟹小螃蟹的多难听，直接叫物种是对对方的不尊重，明白吗你个人类！”青衣男子吃完一袋食盐砸吧砸吧嘴，“啧……味儿不正宗，还是海里的好吃。”
“你就是只螃蟹我不叫你螃蟹叫你什么？”我为自己辩驳到，“总不能叫你‘妖怪’‘海鲜’‘喂’之类的吧？我觉得这样称呼显得更不尊重。”
“没想到你虽然和这个臭道士住在一起却比这个臭道士通情达理得多呀！”青衣男子似乎很是满意我的回答，然后用一个胳膊叉着腰大声说，“听好了！我不叫小螃蟹，也不叫海鲜，更不叫喂！我叫谢盐，我喂自己袋盐！”
……谢言？这名字一听就是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