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封神61%
不管白薇怎么无能狂怒, 广告拍摄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导演宣布的第二件事是：
“经过两天的适应，你们应当对如何和产品经理交流有了初步的认知，今天早晨的例会上，带教工程师也将随同在场, 以旁听考察你们应对客户的能力。”
弹幕：啊, 未来上司的考察……听起来就压力山大。
白薇：？会纳入考核吗？我的秘密武器还没做完……难道不能再像前两次那样划水，还得不懂装懂跟对方交流几句？！
郑飞扬：嘶, 气场永远加满目光永远锋利的女强人严总旁听……幸好我家产品经理是个温和友好的, 想要宾主尽欢问题应该……不大吧？
而俞诚——
他微微皱起眉,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杜诗怡。
虽然说上次被luke逼到七窍生烟的时候，他曾有那么一瞬间, 极其希望身边有带教工程师在场。
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 感受到的果然不是如释重负，而是一提到沈砚就油然而生的, 防备和警惕啊。
——总觉得，安静了一天的眼皮突然又开始跳，不会又没有好事发生吧。
在这个时候, 俞诚出于只有自己知道的原因，把旁听的沈砚提到了远超产品经理的重量级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对方那里。
结果万万没想到，十分钟后正式的例会上，沈砚尚且坐在主位上淡淡的没说话，而他又一次被那位luke气到破功, 这次的怒吼比上回还大——
“什么？！你说什么？！远程控制也不要了？？？？？？”
luke今天啜的是夏威夷摩洛卡咖啡, 那张极惹人厌的脸，让他短短两天内无数次下决心一定要和父亲建言狠抓招聘，坚决不能让这样的混入员工队伍。然而此刻他不是永程太子爷, 只是一个公司链条中最底端的实习生，在规则设定下必须遵循这个二百五脑子里层出不穷莫名其妙的需求更改意见，必须咬着牙根听他在这里哔哔赖赖——
“哦，我又想了想，使用手机这个承载手段太不新奇，为了确保我们的独创性和竞争力，我认为还是再换一种方式比较妥当，你觉得呢？”
依然不用听众给反应，下一秒他就又微笑着说出了那句熟悉的台词——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再换一种方案吧。”
第三次看傻了的弹幕：？？？
【卧槽？？？又换？又换？！他疯了还是我疯了？！来个人告诉我这位luke是还没睡醒——草就算是梦话也说不出这么傻缺的啊！！！】
【……这发言太离谱了，离谱到我必须怀疑他是个对家卧底的地步，真就看不得人好啊？？？隔壁产品经理提意见，那是帮助实习生往好里优化，他这是专门把人家快做完的好东西给搞没啊？！】
【……醉了，叫人改方案好歹也要点脸行吗，这是什么神经病理由，用手机做载体就叫“太不新奇”的话，建议以后应用市场一个app都别上架，啊，根据luke发表的伟大讲话，你们这都是老套的没有价值的垃圾！独创性独创性，独创性个毛线球啊！我看他真的不如叫人直接去渡雷劫飞升仙界吧，那绝对是全球独一份，没人跟他抢独创性！】
【对啊！！！上次他硬要换的时候我就是海底三万米程度的窒息，要不是诗诗神仙，居然迅速拿出了同样精彩的b版堵他的嘴，但凡换我这种没那么机灵的上去，还不被他欺负死？！】
【……所以他们现在又要怎么办啊。我累了真的，这故意的吧，算准了他们拿出第二套已经是个天外飞仙程度的意外，不可能还存着第三套储备，所以专门再来一次回马枪要他们彻底交不上课题……】
【……无语了，哪可能还有第三套啊。麻蛋啊劳资暴躁啊能不能冲进华元找这个傻叉玩意对线啊！！！别逼逼了你行你上啊！第三套！短短三天内前沿项目设计的第三套！怎么有脸说出口的啊？？？】
连旁观的直播间都义愤填膺觉得要凉，而直面这句堪比原子弹轰击的俞诚……俞诚已经心梗了。
要脸吗？！丧病吗？！有良心吗？！第三套！！！你不如直接去打劫科研院吧！！！
就算身背永程的名声，他也真的好想冲上去往这个仗着规则胡来的家伙脸上挥一拳啊混账！！！
平日里的形象再温和此刻都被点燃，俞诚一边气得攥拳一边又心里发冷——身份在这里，就算第三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也绝不可能在镜头面前服软说自己拿不出来，既然横竖都是个死，不如直接质疑对方的理由正当性，他好歹也是堂堂永程继承人，不受这气了！
即使作为实习生去挑战甲方权威绝对会被放大剪辑，但也总比接下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强吧！第三套……个鬼啊！！！他要是有这能耐，接连两个亮点方案被否掉还能赢过a大h大两个一哥联手，踏马的北城计算机圈立刻就能传出天要变了y大要上位第一！！！
就在全网都认为身份压制要让他们面对luke的故意耍无赖毫无办法，甚至俞诚已经孤注一掷打算鱼死网破的时候——
抱臂站在luke对面的少女淡淡开口：
“来，我现在就给你讲新方案。”
俞诚：？
弹幕：？？？
白承辉：？？？？？？
白承辉觉得自己绝对幻听了。
什么玩意？！新方案？！还有新方案？！怎么可能？？？她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能一直一直往外掏新东西？！
原本他就预料到同样的招数再来一次会在舆论上彻底说不过去，最终狠下心还是把话说出口，根本就已经是“一定要把杜诗怡拉下马，不管要被观众怎么骂”的破釜沉舟，拼着要被问候祖宗八代，也决不能让杜诗怡三连胜了。
结果不要告诉他，网上铺天盖地的骂他也挨了，往死里得罪永程的风险他也受了，最后杜诗怡轻巧而过片叶不沾身？？？没给她造成任何纠结和阻碍，反而还成就了她的新一轮神迹？！
老天爷不能这么玩他吧！那他真要原地去世了！
然而，老天爷并没有听到他内心无与伦比的不敢置信和狂风暴走，因为那位站得笔直、宛如春日第一抹新枝的少女根本没有任何停顿，已经眉目淡淡的说了下去——
“以蒸汽液化颗粒为介质，激光复现给定物光束的振幅位相，改变光线折射率，实现三维立体成像……”
“红外感应结合边缘轮廓提取，实现基于手势识别的虚拟触感反馈……”
“通过波束成形原理整合无线射频技术，构建震荡回路，定向感应并发射微波……”
白承辉：“……”
白承辉：“………………”
？？？？？？你在说什么天书？！为什么我比第一次例会的时候还听不懂？！
前两次的方案里那大串大串的专业术语，虽然也完全超出他的掌握范围，但好歹他还模糊的知道名字，可是这次她口中的很多名词，他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又一次见鬼的巧合，那个立在光下的少女居然还正好在这时投过来一瞥，然后客客气气的颔首示意：
“啊，因为您说不够新奇，所以我就加了点比较新奇的上去，您应该听得懂吧？觉得这回怎么样？”
白承辉：…………听懂个锤子啊！！！
别说这些原理了，他压根都没搞明白她这回要采取什么样的实现形式啊混蛋！！！
他张着嘴，活像一只瞪着眼睛的金鱼，原本故意想要杜诗怡感受的“完全不会但根本不能说出完全不会”，居然全数加诸在了自己身上，一时间崩溃到了极点，偏偏人在镜头前又不能长时间沉默，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被对面那个少女轻轻松松的原封不动抛回来，被迫接下炸药包的他简直要瞬间升天。
最终白承辉铁青着脸挤出一句话：
“这么……复杂的想法，你能完全落地实现？！”
……虽然他听不懂，但那些天书扑面而来就是离谱到可怕的气息，直觉就能告诉他，杜诗怡这次讲的一定很难！比前两种方案还要难！这种程度……她也真敢说？！不会是临场信口开河先升高度来应付场面的吧？！
她就不怕最后做不出来？！
然而杜诗怡眉目不动，仿佛半分没把他隐隐的威胁放在心上，只是平静道：
“能。既然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当然知道怎么实现。”
白承辉：？
他本来就因为摸不清她新方案的真实打算而万分憋屈，眼下又听到这么一句他总觉得是在内涵自己当时在峰会上一问三不知的丢脸往事，一时间心头火起，气得当即伸手直冲冲的指她：
“你——！”
两人距离没有太远，这么骤然挥胳膊出去，有那么一瞬间看着极像要劈手打人。俞诚惊了一跳，刚想去拦，下一秒那只胳膊就已经被架住。
是原本淡淡坐在主位上的沈砚，忽然出现在了他们身旁，单手阻住了对面那位的下一个动作，冷声道：
“这位经理，注意情绪。”
白承辉喘着粗气，瞪着眼前这位名号响彻全圈的世研部一把手。
胳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对方手劲不小，隐隐动了真怒。那双向来都沉淡而平静的眼中，是白承辉从未在任何人那里见过的冷意，他居然本能的有些惊惧与忌惮。
然而反应过来之后，在杜诗怡那里接连受挫的怒火嘭的一声，连带着烧到沈砚身上。
如果说和杜诗怡是因为那篇论文才结为死仇，那他对沈砚的看不惯就是早便生根的由来已久——对方比他还年轻，而且是那样毫无根基的孤儿院出身，居然在短短三年内上位华元副总，还掌着全计算机界公认的顶级科研部门，成就惊人，前途无量。而自己，还在不得不为了博士毕业的论文发表硬性要求而铤而走险，甚至一步步踏上了一条再也回不了头的路，继承人的位置也摇摇晃晃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掉下去像那些只能得到一点点边角料的外围子弟一样……
愤怒和嫉妒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一瞬间忘记了眼下这个假身份，像是作为白氏继承人一样，带着点咄咄逼人：
“沈总，她要是做不出来怎么办？！”
沈砚淡淡道：“不存在这个可能。”
“如果呢？！”
“没有如果。”
白承辉活生生被气出内伤，脸色青红蓝紫变幻了半晌，冷笑一声。
“好，好……”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一个敢说，一个敢应，我看你们最后能不能惊艳世界。”
和产品经理的第三次例会，又又又以luke率先发难、luke率先被气走而走完流程。回去的路上，俞诚一边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气一边也忍不住有点担心，犹豫半晌，斟酌着问杜诗怡：
“……小诗，新方案……”
……是真有吧？……老实说方才的好多理论他也没听懂，甚至居然不知为何有一种冥冥中的感觉——她所讲的，超出时代……
杜诗怡按下36层的电梯，抬眸一笑：
“我带u盘了，等我去把方案打出来给你看。”
俞诚：？
方案直接做好了？！这是早有应对？！
他终于想起昨晚她弯着眉眼说的“提前打算，有备无患”，倒吸一口气，难掩震惊。
——这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代码实力强劲了，远见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程度。在那样一片大好的形势下冷静的未雨绸缪备下后手，就算是世家继承人，有这样的头脑和处事也足够了。
就算他向来知道她的卓越是大神圈内也难得一见的不同凡响，但再次直面，也依然深深折服。
这个女孩，是世间最美的诗意与最好的风华，是他整整四年藏于内心最深处的向往与思慕，他只愿，这样并肩相伴的日子长些，再长些。
很快到了原本的录制场地办公区，杜诗怡推门进去打印，俞诚本来要陪她一起，余光无意间瞟到外侧，顿时周身一紧，面色倒仍如常，笑着说在门外等她。
杜诗怡点点头消失在门后，而俞诚冷眼迎上了沉默站在不远处的沈砚。
“专门等在这儿的？就为了看她一眼？怎么，料定了她会来用打印机？”
这是自从在节目上重逢以来，俞诚第一次当面与沈砚把话捅开。
或许是那些总让他不安心的精致锦盒，或许是她分到沈砚名下而他被调开原本与她相邻的工位，或许是徐宇身为众所周知的沈砚心腹，一直以来对她表现出的格外热情……
或许是上周磕疯众多cp粉的颁奖礼世纪同框，或许是这周晚间汇报永远在空气中流淌的独一份默契，又或许，是今天沈砚比他快一步的架住那只手……
总之，他忽然不想再与对方止于目光交锋之间的心知肚明。
但这句话出口，他又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妒意——这是对她有着怎样的熟悉与了解！当年，当年如果是他快了那一步……
他目光一冷，寒声道：
“沈总，她就不劳你关心了，时过境迁，该翻篇了。有这份闲空不如管管自家招聘，好歹也是大公司，别什么乌合之众都往里面放。就那个什么luke，在永程过不了试用期就会被扫地出门，在华元居然还做到了产品经理，我都替你们脸红。”
沈砚的目光终于从遥远的虚空收回来。
俞诚盯着他。对方那双漆黑沉湛的眼里看不出情绪，但绝对有什么与第一周时不同，就好像一些封存数年的心绪终于解冻，汇成冰面之下涌动的暗河。
他听到沈砚轻声说：
“谁告诉你，那是华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