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交涉
见步安歌看完了信，银星问：“姑娘要去见他吗？”
步安歌沉吟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我在午睡，暂时还不想起，世子若是等不及就先行回府吧。”
银星应下去了。
在窗户边绣抹额，听到这茬后抹额都快被她扯烂了的银月问：“姑娘真要去见他？”
步安歌逗她：“你猜。”
银月摇头：“猜不着，不过那日世子太过分了，确实该给些教训。”
她虽不忿赵宣对冯沅芷的回护，但世子身份尊贵且率先低头，又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儿郎，至少比大姑太太那个无能还好色的丈夫好百倍。
这一比较，便又有些犹豫了。
侍郎府后巷，马车中，差不多的话正从赵宣近侍口中说出。
近侍三九道：“我看那步安歌对世子您是上心的，否则不会那么在意表姑娘的存在，世子人中龙凤，又这般低就，哪个姑娘不心软。”
赵宣看了眼身旁小几上放的锦盒，盒子里是一支玉钗，这是他赔罪的礼物。
又想起纪由对步安歌的熟稔客气。
纪由和谢廷章皆出高门，同属东宫左膀右臂，谢廷章温润内敛谨慎周全，纪由看似跳脱潇洒，实则滑不丢手，心机手段不在谢廷章之下。
只可恨伯府败落，他不能入宫伴读，否则若能跟随东宫，何必如今日这般苦苦筹谋。
心中百般滋味，一时提醒自己要柔和些。
一时又恨步安歌不知体恤，只一味由着性子胡闹，又想该如何套出纪由和步安歌的渊源，再加以利用。
少顷，银星来回话，说步安歌午睡。
三九不忿道：“现在还不到午膳时候，什么午睡，分明”
赵宣斥道：“三九！”
三九住了嘴，攥拳低头。
他家世子为了伯府苦心筹谋已是辛苦，如今又如此迁就，步安歌身为未婚妻不知情识趣宽容打算便罢，竟还如此蛮横骄矜
赵宣早见识过步安歌的骄横，倒不特别意外，从容道：“是我来的突然，让你家姑娘好好歇息，我在这里等她醒来便是”
银星诧异赵宣如此退让，只她从来心思内藏，面上平静无波的去了。
银星离开后，三九委屈道：“世子，我看那步安歌分明就是在报复您”后面的话，他觑见赵宣冷而厉的神情，心头一跳，不敢再说。
天飘薄雪，马车里燃着小炉亦不能驱寒。
赵宣低咳嗽了几声。
之前去镇国寺，他用自己的披风裹着沅芷将人抱进马车，那时候就有些着凉迹象，当时喝姜汤压了下去
侍郎府朝霞院，
步安歌用过午膳，又去看了院子角落里那株梅花。
这时距离赵宣送信差不多一个时辰，她虚摸了摸端着花苞的梅枝，又在院子里转了转消食才进了屋。
天怪冷的，消遣人确实不好，但报仇另说。
也就如今是她，若是原主，镇国寺那里被冤枉和冷待，怕是要气的好几日都吃不下饭。
现在也差不多了。
步安歌让银星再去传信。
嘱咐道：“多加件衣服，跑来跑去的不要再冻病了。”
银月又塞给银星一个手炉。
银星裹着厚披风，端着手炉。
她是习武之人，又才从暖屋子里出来，一时竟热的冒汗，到小巷，伯府的马车停在风雪中，寂静又冷清。
三九率先出来，跳下马车：“又是你你家姑娘呢？”
银星不喜他高傲样子，淡淡道：“我家姑娘也是你配问的？”
三九梗住。
他跟随赵宣日久，因着他家世子出众，各家姑娘乃至姑娘们的贴身丫鬟都对他十分礼遇，还从未被这般排斥过。
马车里传来一声低咳。
银星朗声道：“婢子心直口快，世子勿怪。”
赵宣端坐马车内，周身冰凉，只心头一团怒火炽旺：“说。”
银星：“我们姑娘那日被世子误解，心寒至极，比世子此时的冷要更胜过百倍，今日小惩大诫，世子请回吧。”
说完她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
三九站在雪地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不是耍人玩么。
步安歌怎么敢！
一时又去看马车，隔着车壁他当然不能看到赵宣神色，但无端觉得心头凛然。
片刻后，马车内传来“啪”的一声，是桌上的锦盒被扫落在地，里面的玉钗被甩出来，断成两截。
银星回来后，正瞧见自家姑娘被柳嬷嬷数落。
柳嬷嬷前几日感染风寒，一直歇息在床，但每天必然坚持起来看一看步安歌如何，听到银月说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问银星见到世子没有。
银星看向步安歌。
步安歌支着下颌：“说吧，嬷嬷都知道了。”
银星便将马车还等在那里，她说了一番话，听到世子咳嗽，躲在暗处等了等，马车里传来摔东西声音的事都说了。
柳嬷嬷叹息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将来还是夫妻，那日世子行事过分，姑娘给他个教训便行了，方才该去见一见的，万一世子着恼，越有能为的男子脾性也越大，若是着恼到要退婚，那可怎么好？”
步安歌心说要赵宣真有退婚的勇气，那倒好了，连带过几日侍郎府和伯府的会面也干脆取消，倒更自在。
只怕那人汲汲营营
多次交涉，赵宣表现出的耐心和聪敏擅钻营，让步安歌既敬佩这人苦心造诣的狠劲儿，又瞧不上他利用女子的狡诈阴暗
总之不堪为夫。
六日后，侍郎府和伯府会面，
伯府做东，
侍郎府诸人前往伯府，大小主子，除了断手休养的表公子以及在国子监的两位公子，都齐齐出动。
李永还特地告了假。
到得伯府门前，赵宣候迎，
他眉目英俊器宇轩昂，言谈举止间自有一种从容矜贵的气质。
如此俊才，当真无可挑剔，李如萱几个侍郎府的姑娘，不管有心还是无心，俱都有些说不出的羞怯和欣赏。
赵宣依次和几个姑娘见礼，十分守礼温文。
到步安歌面前，原本的彬彬有礼变成了关切温柔，俊俏的眉眼专注而期待：“安歌，我让府里准备了饕餮阁的席面，你最喜欢他们家，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