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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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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场天花板吊顶上的大屏幕显示出《天空散步》最终得分,技术分3639分,表演分2575分,扣分0分,总分6214分。

    《空中散步》成为继司徐组合后,第二个短节目分数突破六十分的表演,并且分数比司南和徐震的节目还要高上一分!

    这还是陆酉和谢云君第一次参加全锦赛,表演分上裁判并没有敢给得太高的情况下,但他们却依旧完成了对上届全锦赛青年组冠军司南&徐震的超越。

    全锦赛双人滑短节目的时常比国际时常放宽了10秒,要求选手将比赛时常控制在2分40秒(±10秒)以内,所以短节目的内容不算多,对选手的体力消耗也不大。

    陆酉拿到分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往常那种特别兴奋的样子,而是认真地算了一下分数,然后分析到:“我们自由滑的计划bv跟司师姐和徐师兄的差别不大,师兄师姐的计划bv甚至还比我们更高一些,如果要拿到第一的话,明天的自由滑也不能出现太大的失误。”

    这一通有理有据的分析差点让陆听讼泪洒当场,心想选择了省队果然没错,你看这不,省队的气氛对陆酉有了熏陶,现在这孩子都已经学会分析时局,终于支棱起来了!

    陆听讼是万万也不会想到陆酉这么认真的真正原因,只是因为全锦赛的第一关乎着她能不能参加大奖赛,而名古屋的分站赛又关乎着她能不能去东京迪士尼玩的人生大事。

    谢云君:“我们的短节目只有微弱的优势,明天的自由滑想要超过师兄师姐,还是要靠goe取胜。”

    陆酉绷着个小脸表示赞同。

    “好了,比赛之前就不要想这么多了,今天酉酉和小君发挥得不错,明天也要保持。”姜洋心情非常之愉快地喝一口保温杯里的热茶,“你们留下来继续看男单比赛吧,我去看看司南和徐震这俩孩子的训练。”

    今年全锦赛青年组双人滑最大的竞争点就在陆谢和司徐这两个组合上,一个是上届全锦赛冠军种子队,一个是今年冉冉升起的黑马新星,但不管他们再怎么争夺,两个种子队都来自江林省,所以不管明天自由滑结果如何,江林省都已经锁定了青年组双人滑的冠亚军,姜洋自然是身心舒畅。

    倒是司南和徐震,虽然最近在他们国家队训练着,但司南正好陷进了发育关,今天又被自己的后辈超过了,姜洋有点担心她的状态。

    至于其他人,从技术难度上就被甩开了一大截,基本不足为惧。

    不到十分钟后,双人滑第二组比赛正式结束,赛场上会继续进行男子单人滑的比赛。

    本次男子单人滑的种子选手是一位叫做林宜年的男生,今年刚满15岁,来自南方城市,也正是因为地理原因,林宜年几乎是完全自费练习的花滑,每年的花费都在四五十万左右,能一路走到全锦赛来非常不容易。

    关琳宣布退役转为教练之后,林宜年只要放假,他的妈妈就会带着他跨越半个中国来找关琳上课。

    要知道关琳作为女单前一姐,每节课的收费可不便宜,冰上一对一指导价格每半个小时就高达400人民币,而林宜年放假的时候每天会有至少一个小时的1v1指导课,仔细算下来,一个暑假光是上关琳的课程花费就高得惊人,更别说算上在这边的食宿、装备和场地费用之类的了。

    这位用钱堆出来的种子选手林宜年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考斯滕,出场位次在第一组第一个,本次短节目的选曲是小提琴版的《玫瑰少年》。

    报幕的时候,谢云君正在帮陆酉取头发里的一字夹,听到这首选曲时皱了皱眉,没有控制好力气,扯得陆酉“嗷”了一声。

    “疼疼,”陆酉捂着脑袋转过头,结果看到谢云君皱起来的眉头,也不顾上自己掉的那几根头发了,连忙问,“谢云君,你怎么啦?”

    “没事,”谢云君很快回神,揉了揉被他扯到的地方,“对不起,把你扯痛了。”

    谢云君飞快地拆掉了陆酉的盘发,陆酉敏锐地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也只好把凑到谢云君身边,尽量挨他近一些,陪着他一起看比赛。

    林宜年的这套短节目编排得非常精彩,三个跳跃全部压在了后半段,分别是3a、3lo和3f2t连跳,加上他的跳跃本来就很干净,几个跳跃下来,他的短节目分数竟然直逼成年组男选手。

    但整个表演最精彩的还不是他的技术难度,而是他在表演时的状态,林宜年仿佛把身心都交付给了乐曲,每一个眼神和动作似乎都在诉说着某种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故事,每一个旋转和跳跃都一步一步牵动着人的心情跌宕起伏。

    尽管很多人并不了解《玫瑰少年》是一首怎样的曲子,但随着音乐进入高潮,当林宜年在旋转中双手提刀,做出一个贝尔曼姿态的旋转时——

    这一刻,全场哗然。

    在为贝尔曼这个几乎不会出现在男单的极限动作所惊讶之外,透过这个动作,所有人仿佛都在冰场上看见了一只被无形丝线束缚着的困兽,传递出来的情绪充满了压抑与哀伤。

    陆听讼都看呆了:“这个表现力真是……”真是一个十五岁的男孩能有的吗?

    表演结束,林宜年在完成endingpose后几乎是跪在了冰面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湿润,他胸口剧烈起伏地喘着气,缓了好一阵才从冰上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出口滑去,仿佛这一场表演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按道理来说,男单短节目对体能的消耗不会这么剧烈才对,陆酉双手扒着挡板,下巴搁在手上,她总觉得林宜年的表演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太沉重了些,像是她自己选曲的时候就喜欢欢快轻灵一些的,这样练习的时候也会开心。

    《玫瑰少年》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来自于一位因为因举止女性化而遭受校园霸凌的孩子,那个孩子性格温柔,喜欢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因此他在上学时甚至连去洗手间都会被脱裤子“检查”是不是女生,最后这个孩子被发现倒在洗手间血泊中,学校擅自清洗血迹,对外声称这位从小到大体检正常的男生突发心脏病身亡。

    陆酉把头枕在自己手臂上,望着谢云君漂亮的侧脸,小时候谢云君也因为长得漂亮被班里的孩子嘲笑过,陆酉无意中知道时这种情况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气的她直接跟那人打了一架,最后闹得双方家长都来了学校,梁婕和陆世安了解了缘由之后也是气的不行,梁婕更是抱着谢云君眼睛都红了,声音颤抖地问他怎么从来不把这些事情告诉家里。

    幸好那个孩子的家长和学校都三观正直,严肃的把那个乱说话的孩子教育了一顿,等他真心认识到错误的时候,就来跟谢云君道了歉。

    而陆酉也因为打架这件事情被罚了一篇八百字的检讨,而且后来上课时还被班主任抓到谢云君帮她写检讨……

    最后林宜年在短节目上得到了7835的分数,放眼国内的青年组男单选手,这几乎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分数。

    陪林宜年等分的教练一脸喜色地搂住他,欣慰地在他背上拍了拍,但林宜年本人倒是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垂着眼披上衣服,连分数都没有多看一眼。

    这次参加青年组男单比赛的只有六个人,十几分钟后,男单的短节目的表演也落下帷幕,到此为止,花样滑冰全国锦标赛的青年组短节目比赛已经全部结束。

    陆酉一行人订的酒店就在离冰场不远的地方,走路就能到,大部分参加全锦赛的选手都选择了这家酒店,陆酉拉着谢云君回到酒店时,正好碰到林宜年从一辆黑色宾利上下来,车里一个女人探出上半身,露出柔和温婉的侧脸,她道:“年年,你先回房间,妈妈去把车停了。”

    林宜年低着头“嗯”了声,转身往酒店里走。

    陆酉有些担心地拉住了谢云君的手:“你今天一直盯着这个男生看,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云君回握了一下陆酉,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半晌又突然问陆听讼:“陆小叔,咱们还有冰袋吗?”

    “有啊,”陆听讼一下子来了精神,赶紧从包里掏出一次性速冷冰袋,还以为谢云君伤到了哪里,紧张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哎呦你这孩子,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啊,我这就去喊队医来帮你看一下。”

    “我没事,不是我用。”谢云君接过冰袋,俯身跟陆酉说了一句“你先跟小叔先去餐厅吃饭,我有点事情”,然后便大步朝着林宜年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陆听讼喊都喊不祝

    -

    林宜年低着头站在电梯门前,把帽檐压得低低的,他耳朵里塞着粉色耳机,里面播放的是明天自由滑要表演的曲子,电梯的楼层数缓缓减小,很快就要到达他所在的一楼。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他的手腕却突然被人握祝

    林宜年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爬满了他的手臂,他后脑发麻,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往旁边看去时,却只看到了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

    林宜年认出来这是双人滑短节目拿了第一那个组合的男伴,但他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

    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还是因为教练提了一嘴,说他长得和自己一样,都漂亮得不像话。

    “你有什么事情?”林宜年冷冰冰地问。

    “我叫谢云君,是双人滑的选手。”谢云君先介绍了一下自己,把手里的冰袋递过去,“你在比赛的时候强行拉出贝尔曼,要是不找医生看一下腰伤,明天你的自由滑就比不了了。”

    林宜年沉默了好久,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些,才接过冰袋:“谢谢。”

    他目光落在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上,示意谢云君可以放开了:“你还有事吗?电梯到了,我要回房间了。”

    谢云君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今天短节目的选曲是《玫瑰少年》,你选这首曲子是想要表达什么?”

    林宜年藏在帽檐下的瞳孔猛地一缩:“关你什么事?”

    “如果是我想多了,那我为我的冒犯向你说一声抱歉,”谢云君说,“但如果你真的是因为个人缘由选了这首曲子,我想告诉你的是,男生也可以长得很漂亮,也可以打耳洞,也可以喜欢粉红色,这并不代表着什么。”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将自己的价值观放在天生优越的位置上,他们标榜一切与世人背道而驰的人为异类,他们认为有些人和事情是不正常的,但他们产生这种想法时,他们自己本身才是不正常的。”

    林宜年放在口袋里的拳头捏起又松开,松开又捏起,这样循环往复了好几次,他抬终于起头,露出藏在帽檐下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看着谢云君,发现面前的人果然如同教练说的那样,五官精致,肤色白皙,漂亮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林宜年的声音有些生涩:“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谢云君:“因为这其中的一部分,这些你或许正在经历的事情,曾经也是我经历过的过去。”

    没有人规定一朵花一定要长成向日葵或者玫瑰。

    一朵花的绽放应该是自由的,一个的成长也应该是自由的,至于要长成什么样子,都应该靠自己来选择。

    只不过他更幸运一些,在曾经因为外形秀气被嘲笑长得像个女孩时,在冰场被一群孩子的家长质疑为什么男生要学花样滑冰时,有个人挡在了他的身前,让他提前想明白了这些道理。

    「“谁规定了男生就应该学冰球速滑而不能学花滑,那女生难道也不能练举重吗?那些在奥运赛场上为国争光的女举重运动员她们不伟大吗?”」

    「“你们根本就不了解花样滑冰,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要妄下定论。”」

    「“在说这种话之前,请你们自己到冰上去,尝试一下每做出一个跳跃需要多大的爆发力和控制力,旋转又需要反复练习多少遍才能做到不头晕。”」

    谢云君余光瞥见走廊尽头,那里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四下打望了一会儿,在看到他时伸出手开心地挥了挥,蹦蹦跳跳地往这边跑。

    “谢云君!吃饭吗?我要饿死啦1陆酉边走边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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