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痛觉
满天的血花飘洒,一颗人头咯噔咯噔的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停在了大厅之中,晕染来一片血迹,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几个女子受不了这种血腥场面,当场昏死过去,也有些男人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在等安置好了一切已经是后半夜了,陆捕头直骂晦气。
“我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好容易抓住了他,得了两日消停,谁承想这人居然能穿过这么多守卫,还能逃出来惹出这样的祸事。”
又看了看陆离,一脸的淡然,陆捕头愈发来气。
“你这娃娃!何苦上去就跟人拼命,他即便是得了死罪,也自有人了结他,你这刀起刀落,得引来百姓多少惶恐。”
老鸨也不好劝些什么,这小生的确可怕,自己好歹也活了一把年纪,也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现在想想那颗头颅,心里还觉得恶心。
倒是江小怜,整理好了自己,较为镇定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陆捕头也切莫动这么大的气了,气大伤身可就不值当了,若不是捕快镇定,及时控制好局面,只怕那歹人啊还要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平白得了两句奉承,使得陆捕头也没有那么生气了,果然,温柔乡里抚慰人心啊!
“还是小怜姑娘说话宽慰的很啊……陆离你这右臂什么时候伤到的?”
众人的视线顿时聚焦在陆离身上,只见他右臂血肉外翻,直往外涌血。
“陆捕头,若是不嫌弃,我屋里还有些上好的金疮药,随我去楼上简单包扎一下吧!”
……
小心剥去他上半身的衣物,小怜这才看清他的伤处,比她预想的严重的多,匕首锋利,力度又大,依稀还能见到白骨。
这半晌,陆离一声不吭,又未能及时止血,显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小怜赶忙拿出了一个白玉小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粉末撒在伤处。
可这人莫说动一下,就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陆捕快……不疼么?”
“不疼……我天生没有痛觉。”
陆离自出生以来就身上就没有一丝感觉,无论是生病还是受伤,自己都没有一点感觉。
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三岁上,听了江湖术士胡言,把自己送给了无儿无女的表兄,也就是陆捕头。
好在陆捕头见怪不怪,知道疼惜,就把陆离将养在自己身边,还为他谋了捕快的差事,亦父亦师。
“刚才我杀了人,其他人对我都退避三舍,你为什么还敢为我上药?”
小怜一边上药,一边轻轻的吹气,仿佛这样能吹走些疼痛。
“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你或许是杀了人,但你也救了更多的人!”
“我没有感觉,别人都说我是怪物,连我父母都这么认为,你不怕吗?”
“不过是没有感觉,算不得怪物,更何况你还是除恶扬善的捕快,是为了我们百姓的安全着想,可有些人,他有感觉,还是做些禽兽不如的事儿!”
小怜拿出一些干净的纱布,缠绕在他的右臂上,动作小心而轻柔,生怕弄痛了他。
“我们干这行的,看的太多,有些人披着好看的皮囊,却从来不干人事儿,难道他们不才是真正的怪物吗?”
陆离没再说话,只是忽然感觉,心里的某一处有些痒痒的。
往后的日子里,陆捕头还是经常带着陆离前来。
“陆捕快!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我给您弹一首曲子吧!”
一曲春江恨,萦绕在春江楼,可被夜晚的吵闹声,楼中的莺莺燕燕声遮盖住了。
“没弹好,这里太吵了!”
“我听的很清楚,很好听。”
“我弹琴是好,但我更喜欢跳舞,虽然我跳的舞不如我弹的琴好。”
“何必就纠结好与不好呢?人毕竟要有一些自己真心喜欢的。”
“待在这楼里,每日都要笑意迎人,无论自己是否真心想笑,真心?早就不知道何为真心了。”
“你有难处,我知道的。”
又过了几日,陆离再次来到了这里,不过这次是他孤身前来,正巧遇见了小怜在陪客人喝酒。
脸上带着红晕,已有几分醉态,旁边的客人还只是拉着死命的灌。
陆离不知为何眼中冒出火来,想上前理论一番,却被江小怜一把拉住,低声道。
“陆公子,咱们到外面说。”
随后,应承着桌上的客人,“各位别急,我瞧着这酒喝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去后院拿两坛我私藏的佳酿,一同饮用可好。”
众人看陆离面相不善,也不好多过阻拦,任由着江小怜拉着他走了。
“陆公子,你别掺和他们那些人,都是些醉汉,畜生一样的脾气。”
“你平日里都是这样过来的?”
“哈哈哈,公子,你瞧瞧这,这可是青楼啊!”
春江楼三个大字仿佛血淋淋的横跨在两人之间。
“我懂了,我和师傅要出远门办案去,少则半月多则三月,你……你能不能……”
他的眼睛炽热而期待,仿佛非要等一个答案,小怜生平第一次瞧见这样的眼神,心里忽然一热。
“我哪也去不了……我的意思是,我等你,我还想跳舞给你看呢!”
……
“然后发生的事情仙姑就都知道了,想必,这个傻姑娘就是在等他。”珊儿慢慢的从回忆里剥离出来。
“可已经半年了,这个人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且不问他是生是死,我怕是早就有了更新鲜的人物,哪里还记得小怜呢?”
“这样的事情我已经见过太多,我不想再让小怜重蹈覆辙,死了之后还不能安心,仙姑,算我求您,让她了却这桩心愿,早点安息吧!”
珊儿的话不无道理,花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古往今来,就连花似自己也瞧见不少这样的事情,无论男女,因为一个没凭没据的誓言,等了一辈子的,死后还要接着等的。
轻飘飘的一个等字,就有可能是这人的数十年的光阴,每每瞧见这样的人花似都在心里替他们不值。
可还未多想,一个男人轻轻推来开了大门,风尘仆仆的,仿佛是走了很远的路。